066 章(1 / 2)

禦史中丞聽了李承乾的對策, 氣得拍案而起, 板著臉站在太子殿下的前方。

李震在旁邊麵無表情, 原匪看了看腰杆站得筆直的方易文,又看看旁邊十分淡定的太子殿下, 也決定閉嘴。

李承乾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笑著說道:“方中丞,彆急啊。我這樣又怎能算是敗壞朝中風氣呢?”

方易文:“商賈之家,向來唯利是圖。如今社稷有難, 他們卻要謀取那不義之財, 可見其心不正。上梁不正下梁歪,父輩尚且如此,如何能指望他們的子孫是高義之人?此等劣民若是進去朝中為官, 豈不將朝廷攪得烏煙瘴氣?!”

方易文憤憤不平,原匪本也不想多說什麼,可如今這老古板說出這樣的話, 他就不樂意了。

原匪:“方中丞高義, 但原某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李承乾不以為然,依然十分好脾氣的模樣,悠然說道:“有什麼當說不當說,既然是商量對策, 便該是言無不儘,否則如何能考慮周全?”

原匪:“如今洛陽城中,府中有藥材的並不止是藥商。洛陽城中不乏名門世族, 這些人祖上風水好得冒青煙,也有人在朝中為官。為官者,為民請命,那是本分。如今洛陽藥材告急,敢問這些有人在朝廷為官的名門世家,是否將府中的藥材拿出來了?”

方易文一愣,看向原匪。

原匪臉上帶笑,可是眼底卻一片冰冷,他話說的擲地有聲:“名門世家明哲保身,那是情有可原,藥商在商言商,要求貨錢兩清便是唯利是圖?敢問禦史中丞,那是什麼道理?”

方易文被原匪那麼一反駁,氣得火冒三丈,“商賈之家,如何能與名聲世家相比?!”

原匪冷哼,一點麵子也而不給方易文:“哦,原來隻是出身問題。都說當今聖人,宏才大略,用人唯才是舉,不問出身。如今聽禦史中丞這麼一說,竟然是假的麼?”

方中丞被原匪繞來繞去,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膽,聖人如何,豈是你能斷言的?就事論事,難道藥商不是在趁火打劫嗎?”

“禦史中丞這麼看不起藥商,為何還要他們慷慨解囊?名門世家曆來受朝廷照顧頗多,如今商人重利不願在社稷有難之時挺身而出,那麼不如禦史中丞去遊說名門世家拿出點銀子來幫縣府一解燃眉之急,也未成不可。隻是原某擔心,禦史中丞麵子雖大,依然多的是人不買賬呢。”

方易文被氣得拍著胸膛直喘氣。

在旁一直圍觀的李震看了李承乾一眼,太子殿下不僅沒有要勸和的跡象,反而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

李震:“……”

李震連忙幫禦史中丞到了杯水,勸道:“中丞彆急,有話好好說。”

李承乾:“對啊,方中丞,何必如此動怒?年紀大了的人,要注意情緒不能大起大落、不然容易中風。雖然太子妃在,民間聖手百裡夷也在洛陽,但你老人家還是多保重,彆太激動。”

方易文聽到李承乾,差點老淚縱橫,“太子殿下啊,若是臣中風能解洛陽的燃眉之急,臣也是願意的啊!”

如今洛陽爆發疫情,藥材告急,藥商手中有藥材卻不願意相助,縣府也不知道是估計什麼,遲遲不願使用強硬的手段。方易文覺得自己急得嘴巴都快要長泡了,然而李承乾還是慢條斯理的。

李承乾聽了方易文的話,看了他一眼。禦史中丞雖然是個食古不化的老頑固,但是也確實一心為民,隻是有的事情尚未拐得過彎來。

但這些事情,不能怪方易文個人,是環境使然。

李承乾歎息,溫聲勸道:“方中丞,你坐下。我還有話說。”

方易文:“殿下請說。”

李承乾覺得眼前的方易文,不過是腦子裡的那根筋拐不過來罷了,於是好聲好氣嘗試著跟他說道理。

“其實將這些對洛陽疫情有功勞的商人記錄在冊,又怎能說是鼓勵他們買官呢?高官厚祿,誰人不愛?可中丞也說了,房太尉自從主持吏治改革以來,效果卓越。大唐選拔官員,光是身言書判四關,就已經刷掉一批較為遜色的人才。過了身言書判,那才是選官的開始。名門世家有底蘊,出能人才俊並不出奇,可若是商人之後,能過身言書判,與那些書香門第之家的子弟並肩,也足以說明能力不俗。他們的父輩為朝廷做出了貢獻,朝廷如今對他們稍加照拂,並不過分?”

“就如同中丞大人被我的父親封為國公,日後你的嫡長子什麼也不必做,也能繼承你的爵位,他不也是托了父輩的先蔭嗎?”

李承乾就弄不明白了,不過都是一樣的道理,怎麼到了商人身上,那就叫買官了?

方易文聽了太子殿下的話,差點又要蹦起來。

方易文的聲音沉了下去,“如今朝廷諸公,可是都為大唐立下汗馬功勞。殿下這般說話,不怕寒了群臣之心嗎?”

李承乾聞言,笑歎了一口氣,說道:“中丞說的話,我不愛聽。忠言逆耳,若中丞說的是忠言,再難聽我也是聽的。我又並未否定朝廷諸公對大唐的功績,我隻是說,諸公之後,若不是托了先輩的功勞,又怎會又如今的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