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醒了(1 / 2)

她需要時間來消化。

那些失而複得的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回憶不斷在腦海中與這一年來的甜蜜相碰撞。

陸隨在她床邊站定片刻, 眼見著她縮著身子曲起雙腿環抱著自己。

這是人類嬰兒時期在娘胎裡的姿勢, 心理學上表現為不安和防備,是種自我保護的下意識姿勢。

這一年來,他見識過自家表妹對他那個無所不能的表妹夫無儘的依賴, 傅勁深的目的似乎達到了, 她漸漸變得喜歡他, 相信他,倚靠他, 深愛他,到最後舍不得離開他,然而殘酷的現實一下將她從最信任的人身邊抽離出來,她害怕無助, 卻不能再依靠最愛的他。

陸隨作為表哥是心疼的, 卻也無能為力, 唯一的支持便是按照她的吩咐,替她保守秘密。

隻是他也知道,自家表妹夫不是什麼平庸之輩, 這件事情哪怕他幫忙瞞著, 到底還是瞞不了多久。

當天傅勁深預料之中地安排了人替她進行了係統的檢查, 這中間有陸隨插手,到最後,他也確實得到她手肘擦傷的消息。

處理傷口的人是陸隨派過來的, 挑選的藥品全都是適合孕婦使用並且沒有刺激的。

梁知雖然皮膚白嫩, 那一大塊鮮紅的擦傷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可好在也沒吃多大的苦頭。

真正苦的是心裡。

那天她倒在床上睡了個整覺,迷迷糊糊間能感覺到傅勁深坐在床邊安靜地陪著她。

小姑娘偶爾翻翻身,他便立刻仔細地握著她手臂,生怕她睡著沒了意識不當心又擦到結痂不久的傷口。

梁知睡了一整天,做了一整天夢,之前夢裡不清晰的畫麵也猶如電影般重新放映一遍又一遍。

她記起了當初剛認識他時便被他威脅著住進了那個一年來承載著無數歡樂的彆墅,她記起了自己為了為難他時任性的胡鬨。

她說要將彆墅院子前小花園裡他親手為她種下的鮮花通通拔光,男人一聲不吭照做不誤,隻願討她歡心,拔了花,她見他不生氣,又鬨著胡亂種了一堆菜上去,傅勁深仍舊麵不改色,似乎隻要她能乖乖地呆在他身邊不離開,她做出什麼荒唐事,他都能一笑而過,記憶中的那個少女氣不過,又拔了剛種下的菜,連根帶泥土地砸到他身上,他隻是勾勾唇,拍拍身子,而後繼續往她跟前湊。

似乎是個沒有任何脾氣的男人,然而他也會生氣。

第一次見他生氣,是在外出赴約酒會的路上,那晚傅勁深心情大好,期待著即將帶她介紹給眾人的情形,可梁知不願意,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那會兒的她並沒有把這段感情當作純粹的感情,她覺得自己是個他呼之則來的玩物,他得到得輕而易舉,卻不知道小姑娘打心底裡開始瞧不起這樣被人豢養的自己。

她在車上和他鬨,傅勁深並沒受她情緒的乾擾,車子開得一如既往得穩,因為她就坐在身旁,他要保她安寧。

然而小姑娘似乎鐵了心要和他對著乾,車速再穩也還是快,他不停車,她便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任性地拆安全帶,猛按解鎖按鈕想要強行下車。

傅勁深第一次對她沒了笑容,臉色煞白,當天晚上的酒會沒去成,他冷著臉半道急轉彎回了彆墅。

男人將她禁錮在床頭,嗓音冷冽地問她要是摔下車去怎麼辦,她摔了,他該怎麼辦。

那天晚上他不顧她的抵抗狠狠地要了她一夜,像是發泄又像是懲罰,然而如今想來,他是在害怕,她隨意揮霍的生命是他這輩子唯一的珍愛。

傅勁深有他的不好,可對她也是真的好,他後來僅有的唯一要求便是要她愛惜自己,隻要她活著,他就願意縱著她。

她說要去拍戲,他哪怕大男子主義作祟,打從心裡便不願讓她出門拋頭露麵,然而她喜歡,他依然強忍著心中變態的情緒,放手讓她去,他砸了重金,給她最好的資源,可她那會兒演戲的初心卻是要離開他。

然而小姑娘也不是沒有心的,他疼她入骨,恨不得所有事情都替她操辦妥帖,他的笑隻留給她一人,溫柔體貼嗬護也全屬於她,漸漸地她也能想起一些不同於膽怯和抵觸的情愫,她想起了那滿懷少女心事的記事本和偷偷珍藏的結婚戒指。

他問起她時,她說扔了,其實不僅沒扔,還細心保管起來,偶爾閒來無事悄悄拿出來看上幾眼,臉上不自覺染上笑意之後,又逼著自己斂去笑容,不再想著他的好。

那會兒的她隱隱有了喜歡他的心情,一開始是羞愧,後來逐漸嘗試著接受,然而正當她要敞開心扉接納這個愛她如生命的男人時,卻被告知她不能愛他。

那年小姑娘滿懷少女春心,她推掉了好幾個關姐替她安排的綜藝,那些綜藝壓根不適合她,隻是當時她人氣高居不下,關姐作為經紀人,沒理由不想方設法榨乾她一點一滴的利用價值。

然而梁知到底還沒長大,心裡有裡喜歡的人,也不那麼聽話了,她由著性子拒絕了幾個工作,有意無意地騰出來時間,想要陪一陪傅勁深那個可憐的壞家夥。

時間久了,關姐坐不住了,她從最開始接手梁知時,目的就不純粹,她不像如今的周渠一樣事事為她著想,維係兩人間美好關係的紐帶隻是金錢和利益,她早就掌握梁知從小到大的資料,也看得出少女如今心已經死死地掛在男人的身上,這對她來說並非好事。

好不容易尋了個時機,她將自己搜羅到的資料一並擺到梁知麵前。

“知知沒見過爸爸吧?”她問。

梁知眼底並沒有什麼波瀾,她自小沒見過父親,因而其實並沒有太多感情,少女此刻對關姐並沒有防備,她搖搖頭:“媽媽說,出生前一個多月的時候,爸爸就犧牲了,他是個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