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不叩仙門(五)(1 / 2)

唐久真的很想說一句“老身不才,今年恰恰八千七百歲。”

所以,紀容修一口一個“小丫頭”的,還真不是那麼合適。但是仔細想一想,紀容修萬萬年前就已經橫空出世,在上清界橫行多年,最終飛升而去。如果年歲不虛度的話,紀容修比唐久不知道大了多少歲,叫她一聲“小丫頭”,唐久也不算是太吃虧。

唐久不在乎這些外物,隻不過習慣了被人當做仙門老祖,偶爾被叫小了年紀,她稍稍還是覺得有些彆扭。

紀容修直勾勾的盯著唐久,似乎她不針對“兵解”這件事說出個所以然來就不罷休一般。

明明是一張蒼老的臉,卻忽然變得有些攝人的鋒銳。

唐久不喜歡和人爭馳,也覺得沒有和人解釋自己選擇的必要——畢竟認真說起來,她和紀容修素昧平生,她何必和一個陌生人解釋。

唐久隻是讚歎紀容修果然不愧是上古修士,哪怕是一道神識,到了如今居然也還能有這樣豐富多彩的表情。

她環視了一周,顧左右而言他:“我門下弟子呢?”

仙門老祖的架子還是要端起來的,這輩子都是要端起來的。

紀容修死死的盯著唐久,半晌之後才似乎咬牙切齒一般的說道:“這裡是我留下的秘境,內含上千小世界,那些弟子自有機緣,無須你擔心。”

這個時候,唐久就能從紀容修的臉上看出一點兒“少年氣”來。

也難為她能從一張滿臉褶子的臉上尋找到那一絲絲的少年感。

事實上,眼前的情況不僅違和,而且還非常的詭異和辣眼睛。

唐久搓了搓手臂,覺得自己一定是被剛才紀容修洗腦一樣的自我介紹給弄得哪裡壞掉了,居然還會萌生出一種“恨不與君生同時”的悵然來。

紀容修已經不知道飛升多少年了,哪怕他沒有飛升,而是活生生的站在唐久麵前,以唐久的性子,唐久恐怕也未必真的會與之攀交。

所以剛才心頭一閃而過的惆悵什麼,想也知道是在庸人自擾。

放開心頭的這無端升起的詭異念頭,唐久決定還是繞開什麼兵解不兵解的私人問題,重新他們談話的重點引回到紀容修的那一段因果上。

“這位容前輩,你應該知道,上仙界和下沉界雖然並沒有什麼不可逾越的壁壘之隔,但是想要橫跨兩皆不僅並不容易,而且或許也沒有什麼必要。”

唐久攤了攤手,斜靠在方才紀容修的神識寄存的水鏡旁邊。

這一會兒,那個水鏡就如同一年普通的鏡子,隻映照出唐久的眉眼。

她瞅了半天鏡子裡的自己,笑得更開了一些:“更何況,彆人不知道,容前輩你還不清楚麼?修仙之路也並非是一路坦途,不知春秋的在下塵界活過一輩子。也未必沒有我們所謂的‘求證大道’活得更舒坦和自在。”

唐久這個話,說的仿佛是她自己。

她不覺得踏上修仙之路就有什麼好。當然,唐久不會因為自己修仙而沾沾自喜,也同樣不會為下塵界的人無法修仙而覺得惋惜。

在唐久看來,萬般種種,隻不過是“天命予我,我自順天而為”罷了。

可是在下塵界,人生短短幾十個春秋。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好。

紀容修的眉卻是狠狠的皺了起來。他對唐久對待自身境遇、甚至是對待飛升成仙、得證大道的態度很是在意。

估計如果紀容修是唐久的師友,他肯定恨不得直接撬開唐久的腦袋,讓她好好清醒一下,不要想著什麼兵解大地,一了百了。

而顯然,紀容修並不是唐久的親友,他沒有立場去評價和左右唐久的選擇。

不過紀容修也不是認命的性格——若是沒有三兩逆天改命的反骨,估計也沒有辦法飛升。

雖然現在紀容修隻是一道神識,但是他身後的那麵鏡子並非凡品。隨著紀容修廣袖一揮,唐久眼前場景就自動切換到了方才隨著她一同跌落進入到這個秘境之中的入虛宗弟子們那裡。

唐久隻覺得,她家平時一本正經的若虛宗門人,這一會兒無論境界高低,一個個的居然都擺出了一副“老鼠掉進米缸”的樣子。

簡直有點兒丟人……唐久看了一眼自己頭頂如有實質的“若虛宗老祖”的稱號,隻恨不得連夜駕雲離開。竟是半點兒都不想跟那些完蛋玩意扯上關係。

其實也怪不得若虛宗的弟子們見識短淺。他們剛剛進入到這裡的時候,紀容修就大手筆的給這些若虛宗的長老和弟子們送去了“見麵禮”。

如今這些若虛宗的弟子們或多或少都有奇遇,唐久就隻是透過水鏡掃了一眼,就不得不感慨紀容修的出手之闊綽。

這秘境之中的東西拿出去,供養一個中等偏上的宗門都不成問題。若虛宗雖然是上清界的第一大宗門,但也沒有目下無塵到那種程度。

天材地寶不能讓唐久動心,但是能讓那若虛宗的門人動心就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