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拂世之花(三)(1 / 2)

“小師叔、小師叔,你快醒一醒。”

唐久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便看到了一張湊近的大臉。

她條件反射似的拿枕頭糊了過去,不出意外的,鵝毛枕正好就擊中了趴在她床邊的那個書生模樣的男人的鼻梁。

幸好唐久喜歡用柔軟的枕頭,什麼輕柔的棉絮枕,或者是鵝毛枕。她睡覺的時候,總要滿滿當當的塞上一床,將自己包裹起來,這才安心。

如果唐久像是她的師兄師姐那般,睡一根原木警枕,那恐怕此刻湊在她床邊的這個人就不是鼻子微微紅腫那麼簡單了,頭破血流都是輕的。

來人“哎喲”一聲,捂住了鼻子踉蹌了兩步,這才稍微退開了些。

唐久從床上坐起身來,低頭看了看自己還帶著四個肉坑坑裡的小手,她微微的愣了愣。

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才到肩頭的小頭發,唐久心頭一跳,直接一雙小腳赤足踩在了地上。

“哎,我的小祖宗哎!您了彆光腳啊!”來人不顧揉鼻子,伸手掐住塘唐久的腋下,把她提到了空中隨意抖了抖,像是抖乾淨一塊抹布,然後才將人熟練地抱回了床上。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而且既嫌棄又憐惜,活脫脫就像個精分。

一邊讓唐久坐在床上不要動,男人一邊伸腳往床下的位置探了探,果然掃出了一雙鹿皮小靴。

唐久自己接過鞋子穿了上來。她搖晃了一下腦袋,還能聽見紮著的兩個包包頭上係著的鈴鐺清脆的響聲。而當唐久站在床下與男人對視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才到這個人的腰部。

如今唐久是個身量未足,看起來隻有六七歲的小孩子,而這個人叫她“九師叔”。

唐久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什麼師叔、什麼師門的,通通在她腦海之中攪成了漿糊,半點都想不起來。

她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記憶,然後發現除了“唐久”這個名字之外,旁的其他事情他幾乎都忘得一乾二淨。

但是也不要緊,她床邊的這個人是個碎嘴的性子,他絮絮叨叨,很快就讓唐久明白了自己身處何地。

這是一處人跡罕至的偏遠山穀,而他們師兄弟幾人就是隨師父一道隱居在這裡的。

不,或許對於其他師兄弟來說是“隱居”,但是對於唐久來說,她從小被她師傅撿到,也就一直養在了這座山穀中。

她沒有確切的名字,隻是隨了師父的姓氏,又因為是師父的第九個徒弟,所以索性就叫唐久。

其他的師兄弟們有自己的大名,可是為了照顧自己這個最小的小師妹,防止她胡思亂想,平時在唐久麵前的時候,他們也就按著姓氏後麵綴著齒序的這樣的方式胡亂稱呼。

而眼前這個嚇了唐久一跳,又被她用枕頭砸的人,就是唐久二師兄的徒弟。

是的,他們這個山穀至此已經正式開宗立派,也開始培養合適的門徒了。

至於這個古怪的地方能教人什麼?大概是琴棋書畫、五行八卦、治家平天下,但凡能想到的,這裡的人就總能涉獵一二。

門派中弟子本就天資不俗,所以每每有穀中之人作品傳世就都會引人驚歎。如此一來,就更將他們這個門派蒙上的一層神秘的麵紗。

唐久倒是不覺得有什麼神秘的。畢竟一個人一輩子如果專注做一件事情的話,總有被人驚歎的地方。

她的八位師兄師姐各行一道,師父雖不是十全十美的天才,但是十分懂得因材施教。反倒是唐久自己,因為從小被八個師兄師姐帶著,什麼東西都會一點點,可是卻沒有找到自己最精通的東西。

所幸她現在年紀還小,比穀中早入門的師侄輩還要小上許多。因此大家都樂意對唐久指點一二,卻也沒有人強迫唐久成長。

唐久剛剛醒來的時候腦海之中一片空白,對自己的師門也沒有什麼印象。而這一會兒那自稱“謝彥”的師侄語速飛快,雜七雜八東拉西扯的說了一堆,可是偏偏唐久卻有一種熟悉感。那複雜難記的人名和人際關係謝彥說了一遍,唐久就已經掌握了七七八八。

唐久沒有對謝彥說自己什麼都不記得的事情,隻不過重新的在短時間之內將自己的記憶梳理了一遍。

謝彥是個隱形的話嘮,他喋喋不休的說了一大堆話。見到小女孩自力更生的爬到桌邊倒了一杯茶水咕咚咕咚灌了小半,謝彥又難免老老媽子上身。

他取走了唐久手上的已經涼了的茶水,轉而走了出去。不一會,謝彥就端上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羊奶。

這羊奶裡加了茉莉花和杏仁粉,嘗起來並不是反而有一點點的香甜。

唐久不算是對食物不挑剔的人,但是用小勺子舀起來嘗了一口之後,她就也覺得味道不錯,於是就自己揮舞著小勺子認認真真的喝奶。

“對嘛,小孩子就是要多喝一些牛奶羊奶,這樣才能長得高。”謝彥笑眯眯地看著他家小師叔把自己喝成了一隻小花貓,卻暗搓搓的用手掌比劃了一下唐久腦袋到他腰際的高度。

更過分的是,謝彥一邊比劃,還一邊忍不住的偷偷地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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