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2 / 2)

仙門老祖她翻車了 墨殊 10736 字 4個月前

謝雨師想起自己之前遇見歸棠老祖的時候抱著她痛哭的樣子,心中不由的就浮現出了一抹羞愧——她抱過老祖,懷中的身體溫熱,是和她一樣的血肉之軀。

謝雨師還記得,他們老祖的腰很細,肩膀也很纖弱。正是因為記得,所以謝雨師才覺得愧怍。災厄麵前,他們怎麼就理所當然的覺得這樣一個纖細的女子應該擋在他們麵前呢?

而如今,隻是一個從下界被老祖提攜上來的少年,居然都懂得關心老祖。相比之下,他們這些真正受老祖庇佑、聽著她的故事長大、仰望著她前行的若虛宗弟子,是不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理所當然了?

有那麼一瞬間,謝雨師和韓三水仿佛要被心頭的愧疚淹沒了。而兩個人看向紀塵寰的目光也多了一抹欽佩和複雜。

紀塵寰似乎因為說了太多的話,現下已經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謝雨師連忙的給他遞上了一杯水。他們淩雲劍峰的修士平素不愛飲茶,可是喝的也是百花清露。

倒不是說他們劍峰的弟子多麼雅致,隻不過劍峰上下,數百弟子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寒暑不輟。每日他們晨起練劍的時候就順便以劍氣采集當日的露水,也算是個磨練劍修的眼力和耐性的修行。

這百花清露清爽乾淨,用來解渴潤喉正合適。

隻不過紀塵寰傷的有些嚴重,三杯百花清露被他儘數咽下,謝雨師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隻覺得自己仿佛聽見了熱水澆在了炭火上的聲音,想也知道紀塵寰應當是極為難受。

他那樣的關心他們的老祖,不惜舍命相陪。紀塵寰的舉動帶給若虛宗的小弟子們的震顫,不是一語就能說清楚的。

謝雨師心頭念頭百轉,最終她咬了咬唇,直接從床上拉起了臥床多日的紀塵寰:“走,我早就聽師父說了,歸去峰上有一眼冰泉,那冰泉的泉水清冽,包治百病。小紀這樣的擔心老祖,我們何不借著求老祖賜下甘泉的名頭去看看他。”

重點是,帶小紀去看看老祖——這一刻,謝家的少女莫名的有了一種責任感。

若虛宗全門上下感情都是非常融洽的。雖然一峰弟子整日聚在一起學習,但是其他峰弟子的交流感到卻並不少。

唯有歸去峰是特殊之地。因為歸去峰上沒有其他弟子,隻峰主一人。平時像謝雨師和韓三水這樣的小弟子,是沒有機會直接接觸到歸去峰的。

如果沒有上次他們陷入險境時老祖從天而降,猶如神祇一般將他們救了的“奇遇”打底,就算謝雨師是淩雲劍鋒最受寵的小師妹,也是不敢貿然提出去歸去峰上做客的想法。

可是偏偏謝雨師一直記得老祖救他們的時候是那樣的溫柔可親、讓人心折,於是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

按照道理來說,謝雨師這樣冒冒失失,韓三水是應該製止的。作為流雲劍鋒的大師兄,他總要在師弟師妹們闖禍之前攔住他們。可是去歸去峰看他們又失蹤的老祖又有什麼錯呢?韓三水心念一動,居然也跟著謝雨詩一道走了出去,

紀塵寰跟在他們身後,他微微的垂下了頭,唇邊卻忽然蕩開了一抹笑意。

山不來就我,我自去就山。

歸去峰上從來都沒有不請自來的訪客。這裡清冷,連個正殿都沒有。雖然對於唐久這樣的大乘修士來說,想要修個正殿也是分分鐘心念一動的事情。

但是唐久為人疏懶,師兄師姐問起的時候總是胡謅一句“性好田園”,就將修繕宮殿的事情敷衍過去,任由那些被送來給她修建宮殿的天材地寶在她的山腳腳裡積了灰,卻也不見唐久多看它們一眼。

倒是有的時候,江笛和玉城會去那些被唐久師兄師姐們送來的寶貝裡麵扒拉兩下,說不準就會獲得一個新的玩具。

是的,那些外人趨之若鶩的天材地寶,在歸去峰中卻也隻是淪為兩隻小獸的玩具。

誰還不是個未成年的寶寶了?

江笛和玉城這個時候就忘記他們五千來歲的事實,反正才不管人族如何界定,按照龍族鳳族的標準,他們倆的確未成年是未成年的小崽崽就是了。

歸去峰比韓三水和謝雨師想象的簡陋,但是卻自透出一種灑脫不羈的飄渺來。

唐久臨水而居,在溪水邊建了一個小小的木屋,平日裡就在這木屋之中閒坐。溪中有魚,偶爾閒了,唐久也會在溪水裡試著釣釣魚。不過其他修士釣魚到時候也會敷衍的用一丸下品丹藥當做誘餌,而唐久不僅是隨意聚了一團靈氣,還用直鉤。

若真有溪中遊走的小魚被她的靈氣吸引,想要咬住那隻魚鉤被唐久釣起來,那也的確需要一些技巧。

這哪裡是釣魚?分明是在訓魚。

而除了釣魚之外。唐久還在歸去峰上種了很多靈花靈草,雖然這些靈花靈草最終是逃不掉被江笛和玉城糟|蹋了的命運,但是唐久閒了的時候,還是會拿著小鋤頭去種上兩棵。

上清界的靈花靈草品級越高,生長的周期越長,這些花草能不能在遇見江笛和玉城之前開花結果,那全靠它們自己堅強努力了。

旁的峰,就是峰主再隨意灑脫,也會在山峰之下設立驗靈石,或是乾脆設下山門大陣,控製人員往來。

旁的不說,驗靈石可以鑒彆修士的靈力來源,進而確認修士的身份。而山門大陣則是各峰之中重要的防禦工具、是危險來臨之時庇佑峰中弟子的最後屏障。

可是這兩樣東西,在歸去峰上卻是瞧不見的。雖然有些離譜,但是仔細想想卻又有幾分道理。畢竟整個歸去峰也隻唐久一人,她自己就是最真材實料的“山門大陣”。若唐久都不敵的時候,說不準整個若虛宗都將被傾覆,一個小小的後山大陣又能奈何?、

平常也沒有人會進山尋找唐久,這也就導致了謝雨師一行人一路居然暢通無阻。他們這一路沒有觸發任何禁製,就順順當當的走到了唐久的那個小屋門外。

唐久到底是大乘期的修士。早在有人剛剛踏入她的歸去峰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到了來者何人。發現是宗門裡三個小的,她也就沒有理會。

眼下這三個小修士摸到了她小屋旁,唐久懶洋洋的歪在躺椅上,眯著眼睛打量了一會這三個人。

須臾,唐久微微一笑,衝著韓三水點了點頭:“不愧是如今的劍鋒的大弟子,短短的數日就已經穩固到如此境界,非常不錯。”

韓三水本質上是少言寡語的人,隻是承擔了劍鋒大師兄的責任,很多時候少不得強迫自己與人多說兩句,卻也掩蓋不了他有些麵癱冷臉的事實。

如今被老祖這樣誇獎,韓三水的臉上竟然依稀有些笑意,明明已經是金丹期的修士,笑起來卻無端有點兒像是小孩子。

唐久又看了一眼在一旁猶豫著不知該不該上前的謝雨師。她伸手敲了敲這個小丫頭的腦袋,十分順手的捏了捏那一張誰都愛捏的蘋果臉:“你這小丫頭,居然也沒有半點記性,難怪你師兄要打你,你還隻知道傻不愣登的站在那裡,連躲都不會?”

這是說初見時候韓三水因為謝雨師沾了返真花的花粉,為了保全她姓名,就要斬她手指的事情了。

唐久的語氣並不重,謝雨師心裡本就和唐久親近,這一會兒聽見她並不嚴厲,於是就很會撒嬌的蹭到了唐久身邊:“哎呀,老祖我就是笨嘛。咱們宗門誰也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幾百歲就能飛上大乘,我九百歲的時候能成金丹,我爹娘就要高興瘋了。”

哪裡來的沒出息的小丫頭,如果被宗門中的其他長輩聽到了,少不得要好生教訓她一下。

然而唐久本身就是個疏懶的,聽到謝雨師的話,她沒有生氣,反倒笑了起來:“人生在世,能不強求也很不錯。”

謝雨師大著膽子牽住了唐久的衣袖,唧唧歪歪的蹭到了他們老祖身邊,一張小蘋果臉上通紅,好一會兒才小聲說道:“我還以為還以為老祖不記得我們了。”

唐久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她伸出根手指支開這個膩膩歪歪的小丫頭:“我又不是真的七老八十。怎麼會如此健忘?更何況老來多健忘,唯不忘……”刻意的停頓了一下,唐久盯著謝雨師,隻將人盯得臉脹得更紅,她才慢慢悠悠地接上了後半句“唯不忘相思。”

相思道君,這是謝雨詩的道號,就如同唐久的“歸棠”一樣。

隻不過相思一詞總顯出了幾分癡性,在劍峰之中實屬少見。

謝雨師的師兄們有的知道這是小女孩的天真爛漫,因為謝雨師小時候最愛吃的就是紅豆羹,所以連道號都要取“相思紅豆”的相思。

而有的寫作“耿直”,讀作“腦子不轉彎”的劍修卻會嘻嘻哈哈,仿佛窺見了什麼少女心事,直氣得謝雨師拔劍就要砍他們。

——紅豆羹舉世無雙,謝雨師是認的。無中生有的少女心事,謝雨師卻是不認的。

見識過了老祖的強大,誰不想苦心修煉,有朝一日猶如老祖一樣一劍之威震懾天地呢?謝雨師覺得,自己哪怕是一條鹹魚,也要做堅持和老祖貼貼的鹹魚好吧?

眼見著唐久和韓三水、謝雨師都聊得都很熱絡,紀塵寰臉上的笑容未變,他隻是靜靜的站在這兩人身後,漆黑的眸子卻始終不轉睛地望著唐久。

唐久感受到灼熱的視線,她不慌不忙的對著紀塵寰微微點頭,喚了一聲“阿紀。”

這樣顯得有些親昵的稱呼,讓紀塵寰很快的笑了開去,簡直像隻撒歡的大狗子,無端的生出了幾分毛茸茸的感覺,撩撥著人手心和心底的那麼一丁點兒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