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和唐久幾千年相伴,已經習慣了她這種語塞,她非常體貼的轉移開了話題:“對了小九,你說小紀會在這個秘境裡麵遇見什麼?不會又是像上次那樣輾轉一世吧?”
“上次?在下塵界的時候麼?”唐久捕捉到了朝暮話語裡麵透露出來的信息,順口問了一句。
朝暮挺想拍自己嘴巴一下的,在下塵界的那個秘境中,小九的下場實在算不上好,她出來的時候一忘皆空,朝暮、江笛和玉城本來就商量好了絕對不對她提起的。
朝暮平時總是擺出一副姐姐的樣子,擔心江笛和玉城兩個小崽子嘴上沒有把門的,卻沒有想到最先說漏嘴的居然是自己。
她心中懊惱幾分,不過歸去峰上,誰還沒有幾分敷衍唐久的特殊技巧了?朝暮輕咳了一句,順口胡謅:“可不是麼,小九你不知道這種積攢功德的秘境有多煩人,動不動就又臭又長的,上一次在一夢婆娑的秘境裡麵,我都看見你長皺紋的樣子了!”
如果真的能夠看見女帝師位極人臣、君臣相和、度過很長很好的一生,朝暮覺得那樣子也不錯。
可惜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終歸那位力挽狂瀾平天下的女帝師,還是沒有看見她期許的那個盛世。
幸好現在看來,他們小紀還是很乖的,沒有那個小皇帝那種剛愎自用、自以為掌握了一切的壞毛病。
雖然朝暮有的時候也覺得紀塵寰實在是有些太黏他師父。就譬如“一張油餅要做成椒鹽的還是棗泥的”之類的這種小事情,朝暮總覺得,小紀是完全沒有必要像是個沒斷奶的娃娃一樣認認真真過來跟小久請示的。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有了小皇帝作為對照組,朝暮這會兒又覺得紀塵寰是他們歸去峰最聽話的崽了。
那麼,現在這個最聽話的崽又在做什麼呢?
紀塵寰原本以為,自己進入這個秘境的時候會如同當年在一夢婆娑中那樣前塵儘忘,以新的身份和空白的記憶開始一段經曆,從這段經曆之中汲取功德。
孟叔也是這樣認為的,他還頗有幾分“遇見對手”的感覺,摩拳擦掌的準備在自己的主場發揮一下,信誓旦旦的對紀塵寰保證,說他一定會幫助他保存下來記憶,不會讓他在幻境裡懵懵懂懂、橫衝直撞的。
雖然枕山河對孟叔這種類似作弊的行為非常不感冒,但是自家的孩子自己心疼,枕山河也是不放心讓一個剛入道不到一年的小子隻身進入這種一旦陷入就可能出不來的秘境的。所以對於孟叔的小動作,枕山河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是這個秘境到底讓孟叔失望了。
雖然同樣是可以積攢功德,但是這個秘境的運行模式和一夢婆娑有很大的不同。
一夢婆娑是聯通了三千小世界,而這個秘境則更像是昨日重現。
紀塵寰一進入秘境之中就感覺到了一點兒不尋常。往日天下十分雷屬性的靈力,隻他和他師父二人瓜分,那些流入他經脈的雷靈力對於他這樣的剛入道的小修士來說就已經非常滂沱了。而如今,隻是今日到這個秘境之中,還沒有主動呼吸吐納,紀塵寰就感覺到了周遭的靈力瘋狂的向著他湧來。
平時紀塵寰吸收的靈力已經非常驚人,經脈之強韌決絕不是普通修士可以比擬,可是如今他已經隱約感受到了壓迫和難受,很難想象其他的修士會是怎樣的一番境地。
紀塵寰可以不去會管定禪法寺的佛修的死活,可是卻不能不管他的同門。
舉目四望,周遭是青蔥的翠色,紀塵寰發現他們居然身處一處茂密的叢林之中。林木遮天,就更顯得散落四周的修士渺小猶如塵埃。
紀塵寰放出神識向四周掃去,這才發現他剛才以為的自己背靠的“岩壁”,實際上一棵參天的古木。這棵樹一顆就猶如山巒,它周遭的樹木雖然沒有它這般繁茂驚人,可是最細弱的一棵也足要十人環抱。
周遭是濃鬱的水靈力,無根之水滋養春生之木,木水相濟、生生不息,難怪這裡的樹木如此繁茂。
紀塵寰微微蹙眉,他記得這一次入秘境的若虛宗弟子之中有水、木靈根的弟子,如果放任他們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呆著,因為靈力太過充裕爆體而亡什麼的,也隻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紀塵寰正思量著的時候,忽然聽見一聲巨響。他神色一凜,因為這正是修士“自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