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好久不見了。”
寧缺站在楊廣麵前,淡淡笑道。
楊廣則是滿臉複雜的看著寧缺,時至今日,他早就清楚眼前這位天下大名鼎鼎的邪王,就是自己昔日的重臣裴巨了。
應該說,裴巨就是這位邪王的一個馬甲。
他當初得知真相時,也大吃了一驚。
誰能想到,堂堂魔道巨擘,竟然會換一個馬甲,潛入朝廷,擔任朝廷重臣呢。更加不可思議的是,竟然還立下了足以名留青史的輝煌功績。
竟然不用朝廷一兵一卒,隻憑一己之力,就讓強大無比的草原勢力突厥,分裂為動東突厥與西突厥。
並且讓這兩個勢力陷入無窮無儘的內戰中,進而一舉扭轉了自魏晉南北朝以來中原麵對草原勢力時一直暗弱的局麵。
一度以來,楊廣還以為裴巨會是自己子房,會輔助自己治理天下,征戰八方,立萬世功績。
但卻沒想到,他的重臣裴巨居然會是魔門邪王的馬甲。如此,一切便休提。
“朕與裴愛卿確實好久不了。”楊廣感歎著,突然對不遠處的侍衛道,“準備美酒佳肴,朕今天要與裴愛卿暢談天下,痛飲三杯!”
很快酒菜就準備好了,楊廣邀請寧缺一起就餐,寧缺欣然坐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兩人一直沒有交談。
事實上,寧缺也一直在想楊廣這個人。
後世大部分史詩典籍都將楊廣定義為“昏君”、“暴君”,將他寫成一個一個荒淫昏庸亡國之君:他弑兄,殘害忠良;他巡遊無度,靡費奢侈;一生亂用民力,征發數千萬人次,民不聊生。
但現在身處這個世界,繼承了親自與楊廣共事過的石之軒的記憶的寧缺知道,這個評價是不全麵的。
極少人知道楊廣的另一麵,他平定陳朝,統一天下;他修建東都,遷都洛陽;他修建大運河,貫通南北,利在千秋;他開疆擴土,平定吐穀渾,通絲綢之路,迫使突厥分裂;他開創科舉,重視教育,更重要的是打破世家門閥對知識的壟斷。另外,他的詩文更是一絕,被曆代名家所稱頌。
楊廣最大的敗筆,就是他太急功近利也太自負了,他想在十數年內就完成其他帝皇一輩子都完成不了事,這怎麼可能不失敗?
而且,他也確實不夠體恤百姓,他的急於求成,不恤民力,耗儘了國力,讓無數百姓食不飽腹、流離失所,這才導致如今的天下搖搖欲墜。
因此,楊廣是一個很複雜的人,功過皆有,或許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其罪也彰,其功也卓!弊在當代,利在千秋!”
寧缺無意替楊廣洗白,這都是看了石之軒的記憶後內心產生的真實想法而已。
“裴愛卿,現在天下人都說朕是一名昏君,你說朕就真的是一個一無是處的昏君嗎?”
楊廣突然放下酒杯,盯著寧缺問道,他沒有稱寧缺為“邪王”或“石之軒”,而是依然將寧缺當成了自己的重臣裴巨。
“昏君或許無錯!”
寧缺輕品一口酒,微微笑道。
楊廣聞言,目光微微一暗,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語道:“是啊,大好的錦繡河山,都讓朕給弄成了現在這個民怨沸騰、百姓到處流離失所的樣子,朕不是昏君,誰又是昏君呢?”
就在此時,他又聽到了寧缺的話。
“這江山終究是敗壞在陛下手中的,因此說陛下是昏君這並沒錯……但是,若是陛下一無是處卻是未必。
陛下統兵平定陳朝,修建貫通南北的大運河,經營西域,支持我分裂突厥,創立科舉製,打破世家門閥對知識的壟斷……這些都是陛下的功績。有些功績,即便世人與後世怎麼抹黑,都是不爭的事實。
陛下這一生,或許可以用‘弊在當代,利在千秋’來形容。”
聽聞寧缺此話,楊廣失神的目光,突然精光迸射,他仿佛得了失魂症一般,口中不斷反複念叨著“弊在當代,利在千秋”,隨後更是癲狂一般站在起來大吼。
“好,說得好!朕不是一無是處的昏君,朕也有功於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