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靜之後,對麵再也沒有回複。聞笛瞪著手機,過了一會兒,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他剛剛,是不是,跟鄰居吵架,贏了?
他贏了?!
第一次!
第17章 嘴裡喃喃唱情歌,就像知更雀似的
這一天真鬨騰。先被教授挑刺挑上了火,再被瞎眼的兔崽子氣吐了血,轉頭又遇到自戀前男友。好在完成了五年前的夙願,又成功吵贏了一架,畫上了圓滿句號。
聞笛滿意地閉上眼睛,決定健康作息,早早熄燈睡覺。可惜這一覺睡得不安穩,在夢裡一腳踏空後,他冒著冷汗驚醒,一看手機,兩點。
今晚的北京格外安靜。夜色黑壓壓地積在窗戶上,隻能聽到細微的窸窣聲。聞笛想起來,天氣預報好像說有雪。
他跳下床,湊近窗戶仔細瞧,外麵果然飄著星星點點的雪花。北京乾燥,連雪都隻是細碎的一點,落到路上就不見了。
聞笛隱約看到次臥的燈亮著——於靜怡還在挑燈夜戰。他走去敲門,衝裡麵喊:“下雪了,要來陽台看看嗎?”
於靜怡是南方人,雪的誘惑蓋過備考壓力,很快從房間裡鑽出來。
兩人穿上羽絨服,打開玻璃門,走到陽台上。白霧從嘴裡鑽出來,融掉了空中的幾粒雪。
聞笛扭頭看了看旁邊,討厭鬼家的燈也亮著。看來,不知為何,隔壁也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封閉的陽台,鋼化玻璃密不透風。聞笛朝隔壁撇了撇嘴,對於靜怡說:“你看,一點情調都沒有,就為了防點風沙,失去了賞雪的機會。”
於靜怡沒提醒他,陽台已經落了厚厚一層灰。聞笛邊哈氣邊暖手,顯然不在意腳下方寸之地的汙垢。
雪永無止境地下落,穿過屋頂、樹梢,平等地灑在每一寸土地上。於靜怡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指著空中:“qanik。”
聞笛抱著胳膊,脖子縮在毛領裡,哆哆嗦嗦地問:“什麼意思?”
“這是因紐特人的語言,”於靜怡說,“他們生活在冰天雪地裡,有豐富的詞彙來形容雪。不同質地、形狀、大小和用途的雪,都有不同的名字。”
聞笛看著飄揚的雪花。
“aput是路麵的積雪。”於靜怡說,“pukak是融化後再結冰的雪,Mangokpok是當行走時感覺到鬆軟的雪地,Kaniktshaq是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雪。”
“qanik,”她又望向天空,“正在飄落的雪。”
聞笛抬起頭,看著空中的雪花。“真浪漫,”他問,“沒有傷感的詞來形容雪嗎?”
“Matsaaruti,”於靜怡說,“被新鮮雪層掩埋的舊日積雪。”
聞笛模模糊糊地模仿單詞讀音,於靜怡糾正了兩遍。
“你是怎麼記住的,”聞笛感歎,“這麼拗口。”
“上個月在Language in Society上看到的,覺得有趣,就多念了幾遍。”
聞笛嘖嘖讚歎:“大三那會兒,可沒覺得語言學這麼有意思。”
於靜怡很受冒犯:“語言學是世界上最有趣的東西。”
雪在窗戶上凝成細小的水珠,透著熠熠的燈光,祥和、純淨。在靜謐的天地間,剛才發生的衝突仿佛另一個世界一樣遙遠。
“總算見到你傳說中的前男友了,”於靜怡說,“經常聽你提起,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
聞笛撣了撣陽台欄杆上的灰,靠在上麵:“是啊,畢竟他沒來看過我。”
他們大三分手,之前的兩年異地,除了何文軒暑假回家,會跟他見上幾麵,其他時候全靠視頻電話。聞笛大三時,拿到交換名額,終於有機會飛過去見他,之後覺得相見不如懷念。
於靜怡微微搖頭。她四年大學專心學習,感情生活平淡如水,倒是看了幾出好戲。她感覺自己像是誤入狗血片場的路人,一個又一個癡男怨女上台,嚎哭、撕扯、大喜大悲,隻有她在冷眼旁觀,百思不得其解:“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