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同性婚姻合法,他還是不會選擇跟自己結婚。
其實從來無關世俗、無關倫理、無關法律。
女孩的那隻手還懸在半空。
聞笛握了她的手:“你好,我是聞笛。”他看了眼何文軒,“我是他的男朋友。”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他想瀟灑地一走了之,絕不回頭。可惜那兩個累贅的行李箱還躺在走廊裡,他不得不停下來,把它們一個一個搬下台階。它們比來時更加沉重,走下門廊的一刻,無儘的疲憊忽然擊中了他。再也走不動了,一步都走不了。
他把行李箱放倒,坐在上麵。夜色漸濃,天上沒有月亮,街燈昏暗的黃色攏住他。
他早就該知道的。愛搭不理的回信,詢問近況時的不耐煩,永遠忙碌、無暇見麵的暑假。甚至在更早之前,在朋友聚會上,在約會裡,還有大學的那場知情不報……
他們的關係像抻到極限的皮筋,脆弱得隻剩細細一線,隻有他還在死死拽住,想留下最後一點希望。
甚至直到剛才,他還很可笑地幻想那個人會追上來。當然沒有。
終於,聞聲斷裂。
這人甚至沒想過,在這個點,在這片郊區,他拎著四十公斤的行李,晚上住在哪裡。
風一吹,被汗浸濕的衣服散發出涼意。
晚上住在哪裡?
聞笛絕望地發現,儘管他全身心都想癱倒在地,再也不起來,但他仍然要睡覺,仍然要吃飯,仍然要活下去。現在已經很晚了,之後再找住處隻會更難。他把自己拔起來,繼續推著箱子往前走。腳底像是在鐵砂紙上剮蹭,肩膀也被書包墜得酸痛無比。他在地圖上搜了搜,最近的旅館還有兩英裡。
他盯著光標看了很久,心裡希望能出現一個奇跡,能有英雄降臨,把他送到那裡。可惜沒有。他隻能拖著箱子,慢慢地往前走。夜間小路,他一個人,行李又多,這一片治安也不知道好不好,但他心裡千頭萬緒,實在沒有精力害怕。
電話在這時響起來,讓他心裡一震。
屏幕上是熟悉的號碼。他猶豫半晌,還是接了起來。這人也許有車。兩英裡加四十公斤,尊嚴此時已經算不了什麼了。
想象中的奇跡依然沒有出現,對麵第一句話怒氣衝衝,像是來興師問罪的:“你不是說一個星期之後才來嗎?怎麼也不跟我打招呼?”
聞笛倚在箱子上,幾乎站不穩,積壓的怒火噴發出來:“這是我的錯?我應該照顧你的麵子,離你和你的老婆遠遠的?”
“要是你告訴我,就不會出這種事。”
“什麼事?”寂靜的夜裡,話筒的聲音都很刺耳,“我把你當男朋友,你把我當小三?”
何文軒好像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理虧,再開口時,語氣收斂了一些:“你回來,我們談談。”
“談?”聞笛難以置信,“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
“你……”何文軒似乎很驚訝,“你不會是要跟我分手吧?”
聞笛要窒息了。在這個人眼裡,世界是繞著他轉的,他的一切都應該被尊重、被原諒。
而多年來一直遵循他的法則,讓他始終自以為正確,聞笛想,這也是我的錯。
“你爽快點,以後彆聯係我,也彆來找我,之後半年,我們要是碰到了,就當不認識。”說到這裡,疲憊再一次湧了上來。自己還特地選了波士頓的大學交換,這一年他們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