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聽過:“你應該是打錯了。”
對麵沉默了一瞬,語氣也變得猶疑不定:“你不是邊城嗎?邊懷遠的兒子?”
事情有些奇怪了。“對。你認識我父親?”
“你不知道我是誰?”對麵的聲音充滿驚詫,“我是邊懷遠的第二任老婆,哦,現在是前妻了。”
信號燈變綠了,周圍的人流開始走動,隻有邊城矗立在原地。
老婆?第二任?
“你在開玩笑吧,”邊城說,“我父親隻結過一次婚。”
對麵的震驚程度不亞於他,一直在念叨著“什麼”“怎麼會這樣”,明明是自己主動找他交談的,現在反倒支吾起來了。
“真沒想到,”江雲若最後說,“邊懷遠一直說你恨我,不想見我,不讓我進你們家的門……你真不知道我是誰嗎?”
邊城定下神來,深吸一口氣。這件事太有衝擊力,他的大腦條件反射地自衛,拒絕接受這個事實:“你說你是我父親的法定伴侶,有什麼證據?”
“等會兒。”對麵響起了抽屜開合的聲音,隨後江雲若說,“我短信發了張照片給你。”
邊城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點開新消息,一張結婚證的高清照映入眼簾,是他的父親和另一個女人。證據確鑿,無可撼動。
再往下看,結婚日期就在母親死後一年。
一年。
邊城想起葬禮上父親痛哭的場景,一個八尺男兒抱著棺槨泣不成聲。哀痛之深,甚至超過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外公。致悼詞的時候,他向所有賓客敘述了他們從大學走到婚姻的點點滴滴,情真意切,把在場的教授們都感動哭了。火化後,他抱著骨灰盒,跟邊城和德高望重的嶽父說,他再也不會有第二個妻子。
一年。
“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邊城覺得自己的聲音很遙遠,“真是……沒想到……”
對麵比他還要崩潰。“那我這麼多年恨的是誰?”和結婚證上青春活潑的樣子不同,對麵的聲音顯得很滄桑。“我到底……天哪……”
對麵變成真空一樣的沉默,讓邊城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這個憑空冒出的後媽讓他本能地產生敵意:“你跟我父親是怎麼認識的?”
對麵的聲音沉悶又飄忽,明顯也陷入了茫然狀態:“我在工大旁邊的京味齋做服務員。”
邊城無意去比較什麼,但這和他母親完全是兩種類型。
他又點開了結婚照,放大,看上麵寫著的身份證號。江雲若結婚的時候才20歲。
很久之後,突然地,江雲若笑了一聲:“原來他捂著我,跟兒子和嶽父都沒關係,純粹是覺得我丟臉而已。如果不是因為孩子,他都不會跟我結婚吧。”
今天的驚喜可真是太多了。
父親不但結過第二次婚,還有第二個孩子?
“你們還有孩子?”
“也是,你都不知道有我,更彆說阿羽了,”江雲若說,“他嫌我丟臉,也嫌我兒子丟臉,他跟我離婚,都沒爭撫養權,倒貼給我錢,生怕我把兒子留給他。”
邊城覺得腦中刺痛:“什麼?”
他印象中的父親會陪著他搭樂高、玩數獨,攀岩、踢球,是個無可指摘的好爸爸。遺棄孩子?這完全和他的記憶對不上號。
一切都亂了,過往的世界天翻地覆。
“這不可能。”他言之鑿鑿,但語氣帶著一絲猶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