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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讀博,會脫單 Llosa 5186 字 4個月前

一個月後,邊城在白天接到了電話。這一次,是出自他給江羽號碼的最初用意。

江雲若病危了。

不過,邊城趕到醫院時,並沒有見到想象中聲嘶力竭的悲痛場麵。江雲若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失去血色的臉望著身旁的兒子。江羽捧著收集冊,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四葉草上。

這是邊城今年第二次迎接死亡了。隻是這一回,病房裡沒有花束和果籃,也沒有親人團聚的獨立空間,除了江家母子,旁邊還有五名同病相憐的患者。

看到邊城進來,江羽就站起來,把椅子讓給他。邊城搖搖頭,他也搖搖頭,坐到床沿上。

江雲若看到他並不意外,兒子每晚打電話的事,她多少知道一點。

她照常問邊城:“吃飯了沒有?”

邊城給出了否定的回答,她想了想,說:“醫院也沒什麼好吃的。”然後從床邊摸出一張紙鈔,遞給江羽:“去買兩個蘋果回來吧,知道怎麼買嗎?”

江羽點點頭,跳下床,很快走出了門。

邊城看著其他病床旁邊的慰問品:“帶水果來的應該是我。”

“買來也是浪費,”江雲若說,“我現在吃不下了。”

江雲若比他大不了多少,麵龐還殘存著青春的痕跡,隻是被病痛啃噬得所剩無幾了。

邊城想起了自己的來意。他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病人:“我重新起草了一份,找律師谘詢過,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江雲若從夾子裡拿出文件看了看,是撫養權轉讓協議。上麵很詳細地寫明了轉讓撫養權期間監護人的權利和責任,包括每月預計的生活費、教育費、醫療費用,孩子的居住安排、教育計劃和醫療保健。她的手捏著紙張的一角,懸在空中,許久沒有動彈。邊城沒從她的表情中讀出什麼,他不精於此。長時間的翻閱之後,江雲若放下文件,問他:“有筆嗎?”

邊城從包裡拿出筆遞給她,她把紙小心地攤平,在文件末尾工工整整簽下了名字。

把協議交給邊城時,她說了一句:“謝謝。”

邊城說:“沒什麼好謝的,我隻是為了我自己。”

江雲若看著他,他又說:“最近,如果每天聽不到有人跟我說晚上好,心裡總覺得有空缺。”

年輕的女人就這樣跟他聊起了死亡:“聽阿羽說,你外公過世了。”

“是。”

“節哀順變。”

“他走之前,一直說‘不死就不禮貌了’,”邊城說,“身邊的人拚命挽留,自己滿不在乎。”

“這是好話啊,”江雲若說,“覺得現在去死也沒關係,就是這輩子過得很值得。”

“是嗎?”

“是啊。”

邊城想了想,問:“那你呢?”

“我嗎……”江雲若說,“我當然不這麼覺得了,我的願望基本都沒有實現過。”

“什麼願望?”

“很多很多,”江雲若說,“愛我的父母,美滿的家庭,漂亮的房子,喜歡的工作,想要的東西一次兩次沒有得到,就不會再敢奢求什麼了。”

最後,她連生命都無法奢求了。

病房裡溫馨和諧,好像大家都在平靜地迎接死亡。但平靜之下其實壓抑著不滿、憤懣,她想聲嘶力竭地質問誰,痛斥誰。

“為什麼偏偏是我呢?”江雲若說,“為什麼世界上那麼多活得好好的人,我偏偏就要去死呢?”

她望著窗外的樹、天空、高樓大廈、車水馬龍。

“明天,後天,它們還會一直存在,隻有我消失了,太不公平了。”

她把聲音壓的很低,生怕驚動了和兒女聊家常的病友。到頭來,她也沒有大聲質問誰。

江羽回來了,手裡拎著一個袋子,裡麵裝了兩個蘋果。他把剩下的錢給江雲若,江雲若放在手裡數了數,搖搖頭,小聲說這裡的店員不地道。

江羽沒聽到母親的歎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