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1 / 2)

獻給仙君的be美學 寒菽 6913 字 5個月前

夜。

小城入睡。

行舍的小屋裡點了一盞青銅油燈,燈火如豆,照亮桌子周圍的一小塊地方。

澹台蓮州放下茶杯,含顰不語。

現在。

澹台蓮州獲知了一個好消息跟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他的父皇母後都尚存人世,身體健康。

壞消息是:昭國與隔壁的幽國有政治摩擦,幽國正要起兵進攻昭國。

黎東居士繼續說:“差不多是王子你被仙人帶走以後,王上與王後夫妻失和,此事天下皆知……”

澹台蓮州聽到這裡,卻是著急了一下:“那我母後如今在國內處境還好嗎?”

黎東居士說:“文靖公主少有才名,與各地城主、諸國王後皆有往來,又有自己的封地跟軍隊,依然地位尊貴。”

澹台蓮州依稀記得,他還在母後身邊的時候,母後最得力的一些宮女姐姐在私下無人時,還是更樂意管她叫“公主”。

婚後還能保有婚前的稱號,想來她必定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

澹台蓮州鬆了口氣:“那就好。”

一陣風掠過,燭火搖曳了下。

黎東居士道:“如今昭國王室還有兩位跟你同父異母的王子,皆是側室所出,還未立儲。王子是皇長子,正是繼承王位的不二人選。”

澹台蓮州掇張墊子,換了個坐姿,並不端正,欹斜身子,卻彆有一番瀟灑輕鬆,他的嘴角亦是輕撇,漫不在乎地說:“先生,我實話與您說了吧——”

“大抵您是覺得我從仙山而來,仿佛我沾染上了仙氣。雖然是我自行離開,實則我差不多是被淘汰出來的。我在昆侖十三年,靈竅不開,毫無建樹,依然是一個凡人。”

“您不用因此對我彆有期待,我與凡人無甚區彆。”

他自己斟了一杯酒,故意斟至幾乎滿杯,水麵弧繃,被他舉杯送到嘴邊卻一點都沒灑出來。

“我在昆侖學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彆人不比我高貴,我也不比誰低微。”

“你說我是尊貴不凡的王子,我覺得我很平凡,我隻是個思念父母的遊子。”

“好了。”澹台蓮州說,“反正無論如何,國都這趟我是必須得去的。先去了再說,若是有什麼變故……我有劍在身,總得脫走。”

他笑著說:“不做王子的話,我要做個遊俠。”

黎東先生說:“以王子之才能,做遊俠未免可惜。”

澹台蓮州忍不住糾正他的言辭:“彆一口一個‘王子’‘王子’的,我剛才就想說了,除了這張臉,我可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自己是昭國王子。就算是有這張臉,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人家可以認為我隻是恰好長得像。他們認不認我可不好說。”

還想倒酒,酒壺已空。

澹台蓮州抬頭眺望簷下明月:“時辰不早,今天便說到這兒罷。我先去休息了,先生也早點入睡,祝您今晚好眠。”

也不知這老頭兒在打什麼歪主意,還怪腔怪調地說:“怕是睡不好了。”

澹台蓮州可不管他,自顧自離開了。

回到給他準備的房間,澹台蓮州坐上床以後的第一反應還是打坐,意識到以後才放鬆身體,躺了睡。

白狼跟他進了屋以後,跳上湘妃榻。

澹台蓮州問:“小白,要不要來我的床上,你沒睡過人睡的床吧?可暖和舒服了,你要來睡睡看嗎?”

白狼頭都沒抬,高冷地掃了下尾巴,以示拒絕。

澹台蓮州悻悻,自己裹上被子睡了,嘟囔:“還想跟你聊聊天呢……”

在屋子裡睡覺好處是不用餐風飲露,壞處是也無法蓋著漫天星河入夢了。

他跟裴黎東那麼說,可哪有孩子不希望自己失散的父母能記得自己?

……

他還記得自己離家前,三四歲時就由母後親自為他啟蒙,將他抱在膝上,教他讀書認字。

母後又溫柔又嚴厲,會把他抱在懷裡給他唱歌兒,還會與一群樂女一起奏樂跳舞,轉開的裙子像一朵綻放的花兒,他在邊有模有樣地舞啊唱啊;而有時他調皮任性,母後就會狠狠地叱責他,用柳絛把他的手心抽的發紅,往往母後一個可怕的眼神掃過來,他就會像是被捏住後勁的貓兒狗兒一樣乖巧老實了。

但他跟仙人走的那天沒見到母後。

是父皇把他送走的,他問:“母後呢?”

父皇說:“你母後害了病,怕染給你,今天就不來看你了。改日吧。”

小蓮州乖巧地點點頭。

小蓮州被帶著飛在高空之上,可他毫不害怕,甚至趴在大人的肩膀上,穿過織羽層雲,夕陽彩虹,俯瞰愈發渺小的地麵,驚歎連連。

他還想,等到母後病好了,他回家見到母後,一定要把美麗的畫麵告訴她。

誰知道他在昆侖一待就待到了死。

十三歲那年。

他原本有個機會可以離開,因為其他孩子最晚的也在十歲上修得靈力,而他已經超齡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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