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1更】岑雲諫道 我來第章 第章 第章 )(1 / 2)

獻給仙君的be美學 寒菽 7019 字 4個月前

昭國的國都夕歌城儘管是澹台蓮州的故鄉,但對於他來說同樣是陌生的。

他七歲以前基本都被養在王宮中,從沒見過王宮以外的地方,他乘著歡呼與花雨回家,一路上左顧右盼,笑靨燦然,即便是發現岑雲諫來了,也不改他的好心情。

昭仁王是一位愛美之極的皇帝,表現在各方各麵,其中也包括了對王都的建設,一上任,他就興致勃勃地揮霍著父親為他攢下的國庫積蓄,給夕朝城增華添彩,且親自指揮,在此方麵頗有品味。

儘管這給國家留下了極大的隱患,但在此時,倒是展現出了一個乍一看繁榮富麗、花團錦簇的景象。

澹台蓮州在車上與母後說話,父皇坐一旁,偶爾搭兩句嘴。

母子倆沒有過多地回憶往事,王後壓根沒問他怎麼從昆侖劍宗回來了,而是與他說,已經打掃好給他居住的宮殿,還有他的一乾門客通通都有怎樣的安排。

澹台蓮州的門客實在太多,光是談論這些人,他們就說了一路。

快到王宮時,昭仁王見他們聊得差不多了,才笑著說:“兒啊,你是在昆侖修習仙術有成,衣錦還鄉了啊?”

“你這次回來是特地過來救你父王母後的?之後呢,是留下還是回去?”

王後沒甚耐心地說:“小駒兒剛回來,你提那些作什麼?你是不想讓小駒兒留下來嗎?”

昭仁王嘀咕:“好久不與孤說話,一說就那麼凶。孤自是希望他留下的。這不是現在人都回來了嗎?當初孤也不想把孩子送走啊,可是,可是,孤雖貴為一國君王,依然是必須得聽仙人吩咐的。”

“小駒兒”是澹台蓮州的小名,意思是小馬駒。

他的母親希望他像小馬駒一樣健康強壯,自由勇敢,也是在抱怨這孩子皮的像隻小馬駒一樣管不住。

以前她愛打馬球,澹台蓮州還小的時候,母後會帶他去看宮女子們的娛樂比賽。有時也會把他放在小驪駒上,由人牽著韁繩,四處兜兩圈哄他玩。

不過也不止叫這個,許多昵稱混著叫,譬如“毛毛”、“寶貝”、“心肝”一類的也有,可這些顯然不好再用在成年的澹台蓮州身上。

澹台蓮州好多年沒聽到這個稱呼,覺得陌生而熟悉,愣了一愣,才出言道:“等安頓好了,我再與母後、父王仔細說罷。”“這不是快到了?接下去有許多事等著得走,不是還有許多儀式嗎?”

王後渾若無事,對他慈愛地說:“是,娘跟你說一說都有什麼要注意。”

幸好澹台蓮州事前已經就禮儀方麵認真地向黎東先生請教了一番,還有母後的叮嚀,他聽一遍就能記在心裡,從頭到尾沒出任何岔子。

丞相晏猗安排在他身邊提點的內侍幾乎無用武之地。

光是這第一次接觸,晏猗在心中對這位王長子的評價蹭蹭攀升,二十多年來,第一次感覺仿佛能看到昭國未來有希望了。

今晚,晏猗還約了多年不見的老友裴桓。

打算與他秉燭夜談,趕緊更深入全麵的了解一下將來要輔佐的新昭王。

晏猗讓家仆駕著他們家最好的那輛馬車去把裴桓從行館接過來,備好了一桌豐盛宴席熱情,並不隻有他們兩人。

晏猗知道裴桓是蓮州公子的左膀右臂,是以他點請了另幾位朝中重臣一起參宴,這樣順水推舟、不動聲色地讓裴桓能夠泊入昭國這片宦海之中。

此時人多,兩人隻是敘了一番往事。

飯飽,送客,晏猗再邀裴桓去喝第二輪酒。

院中點著石燈,竹亭子裡又掌了油燈。

一座紅泥小爐裡燒著炭,散發出團團熱氣,在這春寒料峭的夜晚敲好可供暖身,不至於太冷,也不至於太熱。

爐上煮著一壺酒,酒裡放了兩顆晏家自摘自醃的青梅,隨著咕嚕咕嚕的水泡而翻滾浮動,浸漬出淡淡清香入酒液中。

晏猗唏噓道:“裴黎東,你我都師從於太公門下,你心灰意冷,隱居黎東,我既覺得可惜,又覺得羨慕。如今你是想開了?有你、我扶助,等蓮州公子繼位後,隻要他命數長一些,起碼可以再保昭國數十年無虞吧。”

裴桓聞言,仿佛聽到什麼好笑的事,低低笑了幾聲。

裴桓放下酒杯,不答反問:“你怎麼就直接認定蓮州公子一定會繼位了?”

晏猗篤定地說:“他都回來了,這還能是彆人?他是王長子,生母又是王後,既長且嫡。就算王宮中有彆的妃子也礙不著他,在他之下的二王子今年不過十一歲,更彆說更年幼的三王子,我看著,那兩個小的是哪哪都比不上他們的哥哥。”“你是覺得我們這位王上實在是不靠譜嗎?他雖然不大擅長做一位君王,但還沒有發瘋,總能看出來誰最適合繼承昭國。況且,還有我在,我也不會讓昭國亂掉。”

晏猗說的時候語速比平時要更快一些,仿佛五臟六腑在被燒灼般,不自覺地焦急不已。輔佐昭國朝綱的這些年,他幾乎沒遇見過什麼好事,讓他形成了凡事先考慮最壞可能的壞習慣。

他早已杯弓蛇影,即使現在突然從天而降了一位這樣優秀的王子,他還是擔心會有意料之外的壞事發生。

尤其是,在與師兄裴桓重逢以後,在沒察覺的時候,又為他徒添了幾分焦慮。

明明裴桓還比他大兩三歲,可是看著比他要年輕多了,眉目之間也更舒展,一雙眼眸仍然是矍鑠明亮的,比一些青年都要有精神。

曾經他們並肩而立,都是那麼的意氣風發。

而轉眼二十餘年過去,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艘在原地停留太久的船,被昭國裡的如死海般的宦海腐蝕得快要爛掉,風帆也早已揚不起風了。

而裴桓則是一艘自由的船,他可以在四海天下,乘風擊浪,也可以在山間小河裡停駐休息,他還是一艘沒有被腐蝕的、能鼓滿風的船。

裴桓沒打斷他,等他說完,才接過話去:“你且聽我來講一講,我是怎麼遇見王子,遇見王子以後又發生了那些事吧。耐心一些。”

晏猗隻得按捺住焦躁,掇張了下蒲團,一邊斟酒自飲,一邊聽故事。

等一壺酒喝完時,裴桓也說完了,未有隱瞞:“……王子從仙山而來,我觀其行,委實出塵脫俗。我覺得他再適合做一位君主不過,但他本人似乎沒有過大的野心。”

“他幾番出手,都是出以質樸的仁義之心,並不追逐聲氣利祿、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