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戲這種事,是絕對不能錯過的。
辦公室內爆發劇烈爭吵,裴青‘十分好心’的把丟出來的兩個小本本撿起,頂著幾雙神情不一的視線道:“爸,早上好。”
“好什麼好!都……”
裴利明心情不爽利,沒忍住說兩句,在看清裴青身後的阮棠時,硬生生將話憋了回去,掛上了一個不陰不陽的笑臉。
“早上好,你今天怎麼還帶棠棠過來了?”
“來來,趕緊這邊坐,爸給你們泡茶。”
麵子工程總得做的。
適才吵的不可開交的一家三口歇了心思,閉口不言,裴青視若無物地將兩個小紅本還給了裴紀安,“新婚快樂。”
阮棠也格外誠懇道:“新婚快樂。”暗暗忍不住朝人豎起了個大拇指,好家夥,速度夠快的。
從拿到證到現在,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跟裴紀安道喜,他低聲道了謝,臉也多了幾分紅潤。
汪晴卻在看到裴青第一眼,更是心慌的不行,眼前陣陣發黑,她忙不迭地拉著兒子的手臂,小聲道:“紀安呐,扶媽去歇一歇。”
裴紀安照做。
一時間,辦公室裡無人說話,隻有淡淡的茶香味蔓延。
要說生氣,沒人比裴利明,汪晴夫婦更生氣的了。
其實二人嘴上不說,心裡還是清楚兒子在這家族事業上確實沒什麼敏銳度的,所以介紹的女孩子都是家世不錯,聰明伶俐,又喜歡他的。
可以說是什麼都裴紀安盤算好了。
奈何磨了半年多,裴紀安行事還是這麼的不穩重,且不計較後果,一旦結了婚,這最後的一點幫助優勢都沒了!
汪晴前有裴青虎視眈眈,後有他腿能治的事引起了裴利明的懷疑,今天被自家兒子一氣,咬牙吃了顆保心丸。
順了許久,她僵著笑上眼藥,“先不說紀安的糊塗事了,裴青兩年沒上班,這第一天是不是還不習慣?估計很多東西還得慢慢拾掇起來,才能幫你爸,不如先從小職位做起?”
“我都行,聽爸的意思。”
裴青一口應下,沒有絲毫的勉強。
不說還好,一說,裴利明那怒火又蹭蹭上漲,他哪裡看不懂妻子的小動作?
餘光掃到那兩個鮮豔的紅本本。
裴利明道:“行了,裴青今天晚來是我允許的,昨天喝了點酒,晚來怎麼了?”
“裴青以後還是副總位置,辦公室我等會兒讓人重新收拾出來。”
比起半年多還什麼都不會的長子。
就算幼子現在站不起來,這腦子也靈光著,昨天一現身,言行舉止比兩年前更成熟穩重了些。
如今裴氏集團看著是鼎盛之時。
然而沒人比裴利明更清楚這不過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等他坐不穩這位置後,這家業最終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大兒子爛泥扶不上牆,但他可以先給他培養個助手出來,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以後這裴家,總歸還是裴紀安的。
汪晴臉色頓變,那是之前說好留給他兒子的位置!
裴利明緊接著道:“紀安,你過兩天把那個女孩子帶回家看看,不過現在對公司事務還是沒摸清,明天開始先從基層做起!”
磨一磨性子,總歸能成長些的。
“謝謝爸!”
裴紀安沒想到他鬆口的這麼痛快,如今得償所願,臉上喜氣洋洋,自然彆無二話的。
汪晴而臉色頓時白了。
全程靜坐的阮棠卻是看明白了:裴利明氣是氣,但這原本是擺明了是要把家業給裴紀安的,裴青過來就是純純打白工的!
等裴紀安能獨擋一麵,也就到了裴青讓位的時候。
真狠!
難怪原文劇情裡,裴青最後會……
阮棠側頭懶得去看那一家三口的了,隻悄悄抓了抓裴青的手,傳遞了些熱度過去。
回應的,是掌心酥酥麻麻的癢意和裴青彎起的薄唇。
送裴小青順利上了班。
阮棠很快找了個借口迅速遁走,不欲多留,恨不得裴紀安和葉詩雅永遠綁在一塊比較好。
戀愛腦,明顯更容易對付。
愛情是他們的。
她與裴小青比較貪心,兩者都要。
殊不知,就在她離去後,裴青很快收斂了麵上的溫度,輕車熟路地從裴利明的桌上抱走了厚厚的一遝文件離開。
裴利明未曾說什麼,甚至看著空掉的辦公桌,眉頭都舒緩了許多。
唯獨這一幕狠狠地刺激到汪晴。
“不行!紀安,你絕對不能讓裴青在公司的影響力超過你!”出了辦公室後,汪晴揪住裴紀安的手用力,急忙道:“兒,他那人狼子野心,城府極深,他這次回來就是衝著我們母子倆來的。”
“媽,你多心了,其實裴青改變很大,你沒看到而已。”裴紀安說:“逃婚的事當初是我不對,但陰差陽錯的,棠棠跟他在一起也挺好的,而且裴青今天還衝我釋放了善意,我覺得沒那麼……”
“你懂什麼!他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覬覦的是裴家的家業,你千萬不能被他表現出來的假象所迷惑!”
汪晴加重了力道,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眼中儘是惶恐。
裴紀安看出了幾分不對勁,皺眉問:“什麼意思?”
汪晴眼神幾度變換,最終,她轉移話題道:“你和葉詩雅偷偷結婚的事我不計較,要過我這一關也容易,隻要她願意將你以前走過的老路重新走一遍,我就會慢慢接受。”
“媽,當年的事還不是您從中作梗!”
裴紀安眼底燃氣了怒火。
汪晴冷笑:“你忘記幾年前,她是在你最困難最苦的日子離開,你吃過的苦痛她知道嗎?每次都說我刻意針對,你怎麼也不想想當初你在給人家做替身,在泥地裡摸爬滾打的時候,她早就拿著我給的錢出國進修,享受生活。”
“選秀時,她做的事你也知道吧?”
“對,我承認,裡麵我是故意引誘,但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又哪能怪到我的頭上?”
“再不濟……我可曾提過一句不許你在背後給她保駕護航?”汪晴壓低了嗓音道:“等你把裴氏拿捏在手裡,將裴青趕出裴氏,你就是自己出資給她買個海島,我都能痛快同意。”
“媽,你就非得這樣嗎?對裴青和阮棠,我始終是有愧的。”
裴紀安心亂如麻,一時間心動不已,一時又被她的舊事重提,心頭覆上了一層陰影。
知子莫若母,這幅優柔寡斷,希望誰都好的性子以前汪晴覺得十分貼心。
但到如今,卻是災難了。
汪晴咬牙道:“裴紀安,你不能永遠躲在我的身後這樣糊裡糊塗的走下去,兩年前裴青的那雙腿,是我故意弄廢的,如今他身後有阮棠,有阮家,此次回來必是跟你爭。”
“而你的身邊,除了有媽認真幫你,你還剩下什麼?”
陳年舊事提出,裴紀安人懵了。
到了這地步,汪晴索性全盤托出,畢竟那一年要不是突然得知了有這麼個契機,她哪有機會朝裴青下手,如今裴紀安還能安安心心的做他的裴家大少爺?
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汪晴道:“裴青小時候什麼性子你是知道的,他現在這麼喜歡阮棠,就算當初他們的婚事算是你湊成的,但你覺得以他的性子,會不恨你,會不報複你嗎?”
“還有媽以前做的事……”
“兒,你要是不爭,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會離你遠去,爸也是,媽也如此,說不定,媽還會因為那件事而坐牢,到最後,就算你身邊有個葉詩雅,她會甘願陪著你過苦日子嗎?”
說著說著,汪晴忍不住眼角帶淚。
溫柔鄉是毒藥,也是懸掛在驢子麵前的胡蘿卜,這一反問,裴紀安臉上露出不確定與痛苦的神色。
他不是個合格的賭徒,有些事一而再的時候他就記下了心裡,也沒了繼續下去的勇氣。
更何況,一個是自小養大的母親,一個是即便是背叛過,卻也依舊舍不得放棄的妻子。
他並不想做抉擇,一拖再拖。
而他隻要確保裴家的家業到了他的手上,親情、愛情、家庭事業他都會擁有,就算當年的事是他母親做的不對,他依舊會給裴青相應的補償,畢竟還是能重新站起來的不是嗎?
裴青身邊還有阮棠陪著護著,以她那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二人必然也能和和美美過一生的。
這樣大家都過的好。
可他呢?
裴紀安忍不住捫心自問,那些是從他出身就擁有的東西到了裴青的手裡,裴青會放過讓他遭受了兩年苦痛的母親,會放過他嗎?
不確定的事,太多了。
汪晴放輕了嗓音,“紀安,隻要你努努力,將裴氏拿在手裡,一切問題迎刃而解,以後你和詩雅組建了家庭,生個小胖娃娃,媽幫你帶!”
裴紀安痛苦捂臉,劇烈掙紮。
須臾。
他像是想明白了似的,鬆開手,咬著牙艱難點頭,“好,我答應。”
心沉甸甸的。
裴紀安在心裡對裴青再三道歉,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大概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了。
無論汪晴做了什麼,始終是為他好,也始終是他媽。
讓他賭裴青不會將他媽送進監獄?
不,他不敢賭。
那便……隻能爭了。
裴家的那些破爛事,阮棠後麵也沒怎麼關注,倒是去了銘歌幾趟,迅速敲定了搬公司的事宜。
上班路線和裴青順路不說,主要是樓也高,視線廣,看著大樓的門麵就格外不一樣,租的還是上下兩層樓。
樓上做遊戲。
樓下是經濟公司。
就不用來回兩頭跑了,簡直完美!
另一邊,李東那也有了消息,帶了十幾名專業領域的大手子回國,順利在B市安置下來,桌椅,設備,服務器,招人都是他們一手操辦,熟門熟路,速度不要太快。
隻要阮棠給錢到位,恨不得住公司裡。
公司名字很快取好,叫“盛唐”。
有合約在手,阮棠將核心代碼給的也痛快,指明了以後的發展方向後隨他們去了,偶爾看一眼進度,很快樂的當個甩手掌櫃,宅家裡逗弄下裴青,再麼就是陪著他去做康複訓練。
二人感情迅速升溫。
就連欠於聞的那首甜蜜情歌,阮棠都有了頭緒,寫了個開頭。
阮父那邊也有好消息傳來。
他們留在B市那麼久的目的是考察當地市場,有意在首都那邊站穩的意思,阮棠一開始以為他在看玩笑。
可當晚上看到財經頻道裡,親爹那張臉赫然出現在大屏幕時。
她悟了。
老父親搞事業是認真的!
阮棠迅速拍了張照片,修了修,Po上了網——
#阮棠V:看不出來,我爹還挺上鏡的?怎麼感覺越活越年輕嘿。(照片.jpg)#
好幾個月阮棠未曾露麵,微博幾乎沒怎麼更新過,一出現,點了特彆關注的粉絲瞥見,開始在底下嗷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