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1 / 2)

江窈踩著雲裡霧裡的步調, 遠遠的就看到站在寢殿前的連枝。

“殿下,您可算回來了。”連枝語無倫次道,“我半道上不放心又回來看您, 誰知道我前腳剛回寢殿, 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便跟過來看您, 我推說您在小憩, 睡得正熟,這才躲過去一劫。”

江窈嗯一聲,絲毫沒把她的話聽進去。

推門進殿,爐鼎上煙霧嫋嫋, 劈裡啪啦的燒著銀炭。

夜色裡沒有瞧清楚,不比殿內燈火通明, 連枝看到江窈臉頰上的酡紅,一直彌漫到玉頸,連耳根都紅得不像話,金葉子似的耳墜在她耳垂上顫顫巍巍。

江窈坐在梳妝鏡前,自己都被鏡麵裡的模樣嚇了一跳。

簡直沒眼看,她懊惱的捂臉, 透著涼意的手背貼在腮邊。

其實謝槐玉也沒有對她做什麼唐突的事情, 他倒是坦蕩自如, 倒弄得她在他麵前臊得抬不起頭來。

嚴格意義上來說,甚至是她對謝槐玉說了些唐突的話。

連枝站在江窈身後,給她拆起發髻。

江窈忽然製住她的動作,露出盈盈一截皓腕, 伸手去夠連枝的發髻。

連枝一臉驚恐的看著她。

看吧,是個人麵對這種情況都是一樣的反應,江窈問道:“這是什麼意思啊?”

連枝很快就明白過來江窈的意思,她試探性的打聽,“可是謝相來找過您?”

連枝對於自家公主和謝相的淵源可謂是門清兒,照公主她凡事三分鐘熱度的性子來看,唯一能讓她產生定性的,就是驚豔的皮相。

若說長得好看的男子麼,長安城裡頭再沒有人比謝相生得好了。

所以在連枝看來,若是公主府非要添個駙馬的話,謝相當然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但她不過是個宮女,如何能左右主子的姻緣,許皇後要是知道,肯定要罵她助紂為虐的,畢竟許皇後前段時日才吩咐過她,務必要盯著國子監的風吹草動。

“當然不是。”江窈否認道,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你莫要胡思亂想。”

“奴婢知道。”連枝心底劃過莫名的失落,其實她巴不得能和公主再親近些的,不止是她一個人有這種念頭,至少和她有過來往的宮女都是這麼想的。

像建章公主這樣的人,天生就不該被人怠慢,舉手投足都有千萬種風.韻,不諳世事的天真純粹,甚至讓人生出不真切的感覺來,可是她卻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連枝私底下聽人提過坊間的許多傳聞,大鄴凡是未出閣的女子,十個人裡頭便有九個做過當建章公主的夢,剩下的那個則是偷偷藏在心裡,半夜三更時才敢拿出來向往一二。

江窈困惑不已,掰扯著腰上環的瓔珞流蘇。

連枝當然願意為她分憂解愁,奈何她在這方麵的情商和江窈半斤八兩,“可能是覺得,殿下的發飾好看得緊?”

江窈回想起當時在假山裡的情景,蘭芝玉樹的男子忽然和她靠得近極了,眉眼如畫,整個人跟披星戴月似的,以致於她連呼吸都有過刹那的停頓。

她告訴連枝:“可是他又給我戴回去了。”

連枝:“……”聽起來耳熟得很,這不是她平日裡侍奉公主沐浴前後的工序麼?不帶搶飯碗的啊。

江窈謔得站起身,摁著連枝坐在自己的位置。

“那這又是什麼意思呢?”江窈屈著手肘,指腹微微在連枝鬢邊碰了下。

她還沒挨到連枝,連枝忍不住抖了個機靈,江窈隻好訕訕的收回手,她覺得謝槐玉都碰了她頭發絲不止一下,肯定又是在得寸進尺消遣她呢。

連枝思索三秒,開口:“殿下平日裡摸狗蛋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江窈咬牙切齒道:“我剛剛同你說的話,你全當沒聽見。”

“您剛剛說話了麼?”連枝十分配合她。

江窈沐浴後,連枝替她絞著頭發。

殿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江窈接過手巾,吩咐道:“你去瞧瞧。”

連枝很快就回來,苦巴巴一張臉,欲言又止,“太子殿下來找您……”

“他又整出什麼幺蛾子?”江窈生出不妙的預兆。

“當場被府兵當成刺客給拿住了。”連枝據實道,“按理說現在宮裡頭已經下了鑰,也不知道他怎麼出來的,穿著一身夜行衣鬼鬼祟祟,不走正門非要翻牆。”

連枝看在眼裡很是頭疼,江窈聽完後也覺得很是頭疼:“放了他。”

“早就放了。”連枝道,“太子殿下無論如何都不肯回宮,奴婢讓他過來跟您說一聲,他也不來,說是沒臉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