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煊懊惱的摸頭:“難、道……是我弄錯了?”
“不好了,是我娘親的聲音……”小蘭花比了聲噓,著急道,“她快到了!”
麵前這夥人仍然不為所動。
江煊抽了抽嘴角,“真的假的?你還有這本領?”
“練出來的,你們就彆羨慕了。”小蘭花道,“你們有所不知,我爹爹和娘親都是古板的人。要是看到有我閨房裡有外男出入,肯定要把我許配給他的。”
江窈肩上的擔子一下子重了起來,化身護草使者,“你想怎麼樣?”
“一萬兩。”小蘭花盯著江煊多看了幾眼,語氣莫名,“我欣賞你的勇氣。”
江煊求助的看向江窈。
江窈假裝沒有收到他的求救信息,彆人都獅子大開口了,反正她拿不出來,她這幾個月剛維持住公主府的進賬。
江煊拿出錢袋,倒出一把金豆子,可憐錢袋空癟癟的。
“剛剛你不是挺橫的麼?”小蘭花一臉嫌棄,“或者你有什麼和你情況差不多的兄弟麼?”
“什麼差不多?”江煊問。
“大概是……”小蘭花若有所思道,“有點傻裡傻氣?老實人就可以啦。”
然而老實人又做錯了什麼,江窈撥了幾下算盤珠子,振振有辭道:“我隻負責算賬,我堂哥是負責看管金庫的。”
謝槐玉:“……”他真是敗給這姐弟倆了。
小蘭花拿出枕頭芯,將江煊的金豆子,以及謝槐玉遞過來的一遝銀票收進去,整個一洗劫一空的架勢。
江煊的心在滴血,他攢幾個錢容易麼?誰能想到現在的小姑娘都是心比天高。
“剩下的。”謝槐玉順手提起就近的紙筆,留下了個沒有破綻的地名,“讓你的心腹,來這裡取。”
“……好。”
江煊驚訝的看向謝槐玉,大氣大氣,不愧是謝相。
江窈覺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欠彆人的越來越多,難怪總有人會拜倒在糖衣炮彈之下,遲早得成為一家人,何況謝槐玉又不是彆人。
她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口,嘟囔道:“我以後再也不想一出是一出了。”
江煊再度驚訝的無以複加。他以前見識過江窈哄鄭太後的功力,那叫一個爐火純青,遊刃有餘,這話貌似在謝相身上也適用。
可是江窈從來都是哄人,就算有時候貪玩做錯事,也不會有認錯這一說。
謝相對皇姐的包容度,實在讓他難以理解,畢竟在江煊眼裡,謝相完全是個……恐怖如斯的存在,就好比彆人家的孩子總是好的。
他有一次在朝堂上,彙報糧款時緊張口誤說錯了一個數字,謝相就這個細微的小問題,先是引據論點,雲山霧罩的,聽起來就很厲害,所有人被他唬得真真的。
江煊還是下了朝,才從太傅口中得知。
原來自己從各方麵作風、生活態度等等,都被謝槐玉批判了一頓,說他要是個尋常的閒散王爺,沒有人會注意到他的一言一行,偏偏他是個太子。
最後直接上升到了他的人格問題,若是有朝一日,虎視眈眈的鄰國大軍逼近,屆時身為太子的他,出師未捷,身先死,該怎麼對黎明百姓交代?
又說什麼養兵千裡,用兵一時,做人也是一樣,吊兒郎當不成事,難當重任。
就這麼個老古董,皇姐和自己半斤八兩,南轅北轍的兩個人,現在居然走到一塊兒了。
江煊懷疑整個世界都顛覆了,憋了一句:“人間,不值得。”
腳步聲漸漸挨進,院子裡有人進來。
小蘭花打開衣櫃:“你們誰先躲進來一個?”
衣櫃塞不下三個人。
江煊堅定的搖頭:“我的小眼睛,隨時洞察一切。”
小蘭花:“……”
其實江窈完全可以跟著謝槐玉一起開溜的。
那話怎麼說來著,他就像她的魔法小掃帚?不對,神奇魔毯?
但是她才不是賣弟求榮的人。
然後三個人就被安排在床下了。
昏暗狹窄的小空間,江窈抱著膝蹲著,注視著麵前的一幕:江煊和謝槐玉,正在大眼瞪小眼。
過去都是她和江煊上房揭瓦,現在可倒好,連謝槐玉這種……走到哪兒都像自帶仙氣的人,也跟著她不著調起來。
江煊唉了一聲。
他轉念一想:睿智如謝相,還不是難過美人關。對江窈都能任她嬌縱到這種地步了,是不是以後要給自己做靠山了……那他小日子過得豈不是要起飛?半壁江山都是自己人,想想都笑出聲。
謝槐玉告訴她:“我從來不會和小女子過不去。”
江窈:“……”合著就和她過不去了。
“你好像很揮霍哦。”她感歎道。
“那剩下的,咱們就賴賬。”謝槐玉一本正經道。
旁聽的江煊一臉問號,這還是他認識的謝相麼?
“彆敗人品,”江窈是真心疼,害謝槐玉一起吃了個啞巴虧,“我提前替自己的金庫心疼。”
謝槐玉捉住她的手背,輕輕摁過虎口。
一切儘在不言中。
江窈難得忸怩了一次,“……我回去就給你寫借條。”
她認真的牽起他,借著微亮的光束,伸出手指,在他掌心上一筆一劃,像在寫著什麼。
其實她寫著寫著就忘記筆畫了,說到底還是她謝體字練的不到家,乾脆照著他掌心的生命線紋路,挨著臨摹了一圈。
謝槐玉沒有戳穿她,她在他麵前,怎麼樣都可以。
小蘭花母女倆嘰嘰喳喳的說話,江煊差點發出動靜,“你、你們在乾什麼?”
“……臨時寫借條。”江窈用口型解釋道。
江煊擠擠挨挨,湊到他倆中間,想讓謝相當靠山是一碼事,賣妹求榮又是另外一碼事。江窈對自己這麼仗義,他不能沒良心。
姐弟倆開始竊竊私語的爭辯。
“大庭廣眾的……”江煊道,“書裡說這種事隻有床榻之上才可以做。”
“……你確定沒說錯?”好像是畫裡的吧……
江窈記得嬤嬤放在東宮的畫裡,她不小心看到過。
江煊給了她一臉“我到底要不要揭穿你”,表情耐人尋味。
真正的深閨姐弟,潛台詞一旦公之於眾,一起完蛋。
“我就是隨心所欲,你能拿我怎麼樣?”江窈情急之下脫口道,或許是和謝槐玉廝混的久了,把他身上的功夫學了個十足十。
江煊秒慫,結巴道:“床榻、之下也不是不可以……”你們稍微考慮一下可憐的他啊。
江窈氣呼呼的和他對峙,眼看她就要撞上床板了。
幸好某人大手一撈,及時把她摁住了。
江煊無視這倆人默契的互動,不得不說,在如何照顧江窈這件事上,他做的確實不如謝槐玉。
到目前為止,他頂多算是口頭照顧,而人家謝槐玉,連江窈脾氣都能給捋順了,照顧得服服帖帖的。
“逛逛茶樓,偶爾去國子監走個過場,有事沒事就和謝相形影不離待在一塊兒。”江煊幽怨道,主動給這倆人挪開空間,“皇姐你鐘意就行了,我沒關係的,不用考慮我的感受。”
江窈:“……”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本來就沒考慮過江煊的感受,一直考慮自己才是真的。
謝槐玉定定的看向她,“有麼?”
江窈誠實的搖頭。形影不離?這個倒是可以日後考慮一下……
她能怎麼辦,誰教她意亂情迷、沉迷男色。
不對,怪隻怪謝槐玉是個可愛又迷人的大反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