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枝告訴她,光熙帝也留謝槐玉說了許久的話。
江窈:“……”總感覺鄭太後和光熙帝商量好似的。
夜色正濃。
三個時辰過去,連枝坐在公主府的寢殿門口等呀等,差點坐成望夫石。
自家公主總算回來,兩頰飄著酡紅,連枝幾乎下意識……浮想聯翩,她也不想的。
而江窈發現,謝槐玉和自己在一塊麼……可謂是長進飛速。
起初剛相識,她以為他位極人臣,在朝堂上呼風喚雨的人物,幾次惹她生氣,明明想哄她回國子監,可是他卻木訥的厲害。
她總覺得自己悶氣沒地方撒,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他照舊不溫不火的。
現在麼……
難怪都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不過放在她這裡不完全成立,她既當前人,又當後人。
——
樹上的知了不停叫,連蜻蜓都不敢去太陽底下露麵。
盛夏時節,滿目蒼翠。
像往年一樣,光熙帝大手一揮,決定去離長安城不遠的行宮避暑。
許皇後和光熙帝相處的日漸融洽,用鄭太後的話來說,重修於好是遲早的事,江窈見鄭太後高興,便也跟著高興。
她如今也想通,父輩之間的恩怨情仇,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更何況旁人府裡的家事。
謝槐玉之前和她說過的話,有時忽然想起來,還覺得很有道理。
江窈默默在心裡,將他所說過的和名人名言畫上等號,不愧是自己未過門的駙馬。
光熙帝又指名道姓帶了幾個朝臣隨行,再加上皇親國戚一大家子去了不少。
鄭侯爺這回……居然帶了劉姨娘出來。
江窈待在寢殿歇了兩日,便和謝槐玉提了想要學騎馬,如果能夠同騎就更好了。
謝槐玉政務繁忙,光熙帝似乎又給他安排了什麼差使,反正一直騰不開空。
行宮依山傍水,當她在湖邊,看到策馬同行的鄭侯和……劉姨娘時,互相表麵微笑的打過照麵。
而她孤零零的牽著老馬駒。
她想,廣陽郡主待在侯府,想必也是孤零零。
江窈本來當消遣的,一下子來了興致,恨不得第二天一睜眼自己便能當巾幗英雄,英姿颯爽的那種。
謝槐玉這日剛從光熙帝的書房出來,拿著本奏折,煞有其事的把玩在手裡。
江窈頭一次看到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躲在柱後多瞧了幾眼,然後就被他一把提溜著後衣領子,進了一旁的廂房。
“你存心戲弄我。”江窈從他手中解脫,趕緊和他保持一段她自以為的安全距離。
“沒有。”謝槐玉冠冕堂皇道,“有隻百靈鳥看我看得有趣,我便想知道在看什麼而已。”
江窈又一次提出正事,期冀的眸光看他,“我要騎大宛駒!”
謝槐玉不為所動:“不是已經叫馬奴牽給你一匹了麼?”
“老驥伏櫪,誌在千裡。”江窈煞有其事的搖頭晃腦道。
“不錯。”謝槐玉中肯的評價道,“近來在看什麼書?”
“你既喝了我的謝師茶,自然是要護我周全的。”江窈將這話原封不動的回敬給他。
“這和騎馬有什麼相乾?”謝槐玉問她。
“你和我相乾就可以了。”江窈笑吟吟道。
教小公主騎馬可不是什麼好差事。
這是馬奴心中所想。
輪到謝槐玉,悠哉悠哉的牽著韁繩,走過山花爛漫。
坐在馬背上的江窈:“……”她第一次體會到,小時候騎單車時的感覺。
天際有炊煙嫋嫋,謝槐玉沒露出半分疲態,江窈忍不住想說一聲打擾了告辭。
她掬一捧清澈的溪水,剛背過身對著人。
謝槐玉係好韁繩,背風朝她走過來,遞給她水囊。
江窈後知後覺的接過來。
他矮身,拂去她裙裾上的雜草塵埃,“傻姑娘。”
江窈這些日子沉下心苦練騎術,最後也隻到了個渾水摸魚的水準。
她將緣由推到謝槐玉身上,謝槐玉了然道:“又氣不順了?”
“我隻是看不得旁人理不直氣也壯。”江窈道,“若是合眼的麼,另當彆論。”
謝槐玉挨著她身邊坐下。
幽靜鳥鳴,山風搖曳。
“廣陽郡主她爹爹作惡多端,可不代表她……”江窈到底放不下江鏡莞的事,老王妃剛撒手,便被夫家這樣欺負。
要是擱在她身上,她指不定得多難過,誓要將渣渣虐出五行外。
謝槐玉不以為然道:“你爹爹更不是什麼盛世明君,你弟弟成日裡荒誕度日,可是窈窈,我打心底稀罕你。”
江窈習慣他在自己麵前從不遮掩,說那些世故的官話。
雖然她知道真話總是不太中聽的。
她無力反駁。
就像她在他麵前也是同樣,知世故而不世故?江窈也不明白,不過她挺能理解為什麼會有樹洞的存在,合適的時機能找個小師傅傾訴,確實是一件樂事。
她和他都不是什麼聖人,可也不是什麼無可救藥的亡命之徒。
他知道她自私的一麵,可是他不介意她更自私一點。
至於她麼,她一開始就知道他是個什麼人,她和他在一塊兒是歡喜的,他待她好,這便夠了。
“我竟聽不出,你到底是在誇我,還是在變著法的說我不是。”江窈迷茫的看向他。
謝槐玉道:“我的意思是,在我這裡,你隻是你,從來都沒有和旁的人牽連到一起。”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江窈道。
“我要喊冤。”他有意揶揄她,“憑什麼給我一棒子打死。”
“你拿什麼喊冤?”江窈道,“凡事都講究一個呈堂證供。”
謝槐玉仿佛早預料道她會這樣說,眼底有過笑意,“你嫁給我,便是最好的呈堂證供。”
他一句話,比晴天萬裡的風還要更和煦些。
作者有話要說: 下更有驚喜,正文存稿差不多寫完了,今天會全部放出來,有紅包掉落233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