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2 / 2)

宋玉章 凍感超人 7636 字 8個月前

宋玉章道:“也沒說什麼,爸爸一直在睡覺。”

宋晉成笑了笑,“是,醫院說他現在儘量要多休息。”

“我以後會注意少打擾爸爸休息。”

“彆誤會,大哥不是那個意思。”

“我明白大哥的好心,”宋玉章目光緩慢地從三人身上滑過,雖然宋業康與宋明昭都未曾說什麼,但他還是一齊表了態,誠懇道,“哥哥們對我好,我知道好歹。”

聽了這話,三人心中各有想法。

宋晉成心道:“這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反正他遲早要回英國,老爺子死之前,找個機會給點錢把人打發走算了。”

宋業康心道:“老大風向倒是轉得快,想下手的人是他,一看爸爸對老五疼愛有加,就想著上去占便宜的也是他,全家又不是他一個聰明人,想的倒美。”

宋明昭想的是——哈哈,手表買對了!

三位兄長一致地看著漂亮的小弟弟,內心都認為宋玉章知的“好”屬於自己,“歹”則屬於彆人。

賓主儘歡,其樂融融,各懷鬼胎,各得其所。

到了與警察局約定的第三天,宋玉章起的比平時要早,倒是巧了,正與三人都錯開了,他一個人在飯廳用了早飯,叫了車夫準備車輛,正要出去,卻在飯廳迎頭碰上了剛剛歸來的宋齊遠。

宋齊遠打著哈欠回來,身上滿是香氣和煙味,頭發亂蓬蓬的搖曳,看樣子是熬了個通宵沒睡。

“三哥。”宋玉章主動打了招呼。

宋齊遠手都沒放下來,懶洋洋地“嗯”了一聲,拉了凳子坐下,對丫頭道:“讓廚房煮碗麵。”

“是,三爺。”

宋玉章立在一旁不動,“三哥,我出去了。”

宋齊遠打完了哈欠,手放了下來,輕抬了抬眼皮,滿眼全是困倦,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我在這家不做主,你什麼事都不必知會我,就當我是個沒用的閒人吧。”

宋玉章笑了笑,“那三哥好好休息。”

宋齊遠又看向他,宋玉章這兩天顯見的是養得氣色好了,愈發容光煥發光彩照人,宋齊遠捋了下蓬亂的頭發,燦爛一笑,“你也是,彆忙裡忙外的,好不容易撿了條命,當心身體吃不消。”

這話說的很不動聽,宋玉章笑著聽完,“多謝三哥教誨。”

四個兄弟,各有各的心思,像宋齊遠這樣直接將敵意擺上台的,倒真叫宋玉章忌憚。

這是個真正的聰明人,很不好對付。

宋玉章壓抑住那顆躍躍欲試的心臟,一路在車上默念起了“阿彌陀佛”,想想送給他一條新生命的小宋少爺……

錢與情,他都得到過許多,所以不覺得稀罕,這條命不一樣,除了小櫻桃,就是小宋少爺又給了他一條命,這麼想的話,小宋少爺能算他第二個媽……宋玉章搖了搖頭,胡思亂想到了這個地步,自己都覺著好笑了。

警察局比前幾天冷落多了,宋玉章進去,想找那位與他約定的巡捕,回複他的人說“孟家的東家來了,田哥在裡頭陪著說話。”

宋玉章心念一動,正要說什麼時,有兩人一前一後從拐角的走廊過來了,走在前頭的個子高挑,長衫短發,眉目乾淨冷傲,不笑比笑倒顯得溫和,“那這個事就都交給你了。”

“行,孟先生,您就放心吧……哎,五爺,五爺您來得正巧……”

孟庭靜步子一頓,眉眼也跟著一頓,他抬起臉,視線從嘈雜而昏暗的房間掠過,一路向上,如約而至地落在宋玉章臉上。

宋玉章正在笑,見他看來,於是笑得更深。

“五爺,您來得真是巧,正好,兩位爺都在,也都是好人,這打棺材下葬的錢我也不能收兩份,五爺您前兩天給的,加上孟先生今天給的,整好湊個數,那些人遇上您兩位那是祖墳上冒青煙了,一輩子能落個好去處也是福氣。”

宋玉章聽完,心裡大致知道了孟庭靜今天來是為了同他做一樣的事。

“好了,你去辦事吧,”孟庭靜對身側的人道,“我們隻是出一份錢,你是親曆親為,真正積德的事,還要你多費心。”

“孟先生,您這話說的……”

孟庭靜又客套了兩句,對方得了錢,又得了好聽的話,心甘情願地去料理那些發臭的遺體去了。

孟庭靜望著走廊的方向,一直沒搭理宋玉章,隻餘光留意著他,心想這人怎麼今日這麼安靜,好,既然這樣他就靜觀其變,倒要看看這人今天又有什麼新花樣。

“孟兄。”

孟庭靜有些想笑,心想到底還是沉不住氣,他一向想什麼就做什麼,於是也真笑了,餘光瞟過去,不屑而又好奇,帶著試探與審批,供他審判的是宋玉章一張美麗至極的麵孔,那麵孔變幻莫測,像是戴了無數張麵具,惹得人不由自主地去探究其中的深意。

而今天,今時今刻,孟庭靜不需要去探究任何,宋玉章的麵龐乾乾淨淨,一覽無餘的柔情,“多謝你。”

宋玉章很感激孟庭靜。

他今日來,與其說是為彆人收屍,實際卻是為自己收屍。

從那天過來看了此地的慘狀後,宋玉章便一直在想,如果他真的葬身大海,是不是也像這些人一樣,一卷草席亂葬崗,死得悄無聲息,連個名字都沒有。

可憐啊。

可憐得他有時夜裡都會做噩夢,夢見自己孤零零地躺在野地裡,以天為被以地為席,身上爬滿了蛇蟲鼠蟻,被啃得乾乾淨淨。

如今他知道了,即使真死了,也有人會替他收屍,給他一副棺材,一個體麵的好去處。

孟庭靜默默不言,在宋玉章柔情似水的目光中周身都漫上一股不適,說不清的不自在,後背微微發燙,骨頭發癢,很想動一動肩膀,扭一扭脖子,去驅散那股不適的感覺,他對抗著想要抓撓的衝動,直挺挺地站著不動,他冷淡道:“謝什麼?”

宋玉章笑了笑,那笑容同樣乾淨,沒有任何讓人摸不透的地方,“謝你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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