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章怎麼不理他?
“四哥,你先上去。”
宋玉章的聲音有些冷淡,宋明昭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慢慢地回了聲“哦”,他邊往裡走邊一步三回頭地往後看,覺著宋玉章好像有點怪怪的。
得了銀行,宋玉章……不高興嗎?
“五天之內送我去英國,宋振橋是這麼交待你的。”
“是的。”
“我明天就要走。”
“可以,我立刻去安排。”
“銀行裡剩下的法幣全都給我換成英鎊,我明天要一起帶走。”
柳傳宗沉默片刻,道:“好的。”
宋玉章目光凝視著前方。
秋天到了,大白鳥都不愛下水了,成日裡長腿纖纖地在草坪上散步。
“滾吧。”
宋明昭一直在裡頭的玻璃窗後偷看,見柳傳宗走了,忙跑了出去,“小玉,彆坐在地上。”他過去拉宋玉章,卻看見了宋玉章蒼白的臉色,頓時道:“小玉你怎麼了!”
宋玉章如今是看見宋家的人便煩,宋明昭對他而言原本便是可有可無的玩意,此刻他便額外地對宋明昭感到厭煩,站起身後甩開了手。
宋明昭被他這麼一甩,人又是愣住了,他沒來得及細想什麼先快步跟了上去,跟上去他又不敢說話,隻默默地跟著宋玉章,一路跟回了宋玉章的房間。
宋玉章現在正是滿肚子的邪火,偏宋明昭還要不知好歹地跟上來,宋明昭剛關上門,人就被宋玉章給揪住了後衣領,宋明昭喉嚨被壓迫地“啊”了一聲,隨後便被宋玉章甩到了床上。
宋玉章二話不說,揚手便狠扇了兩下宋明昭的屁股。
宋明昭被扇懵了,不知道宋玉章這是哪來的這樣滔天的怒火,然而他雖然驚訝慌張,卻是絲毫沒有生氣還手的意思,屁股被打得疼極了,也隻是胳膊擋著臉孔,於滿麵詫異中流露出一點擔憂,“小玉,你怎麼了?”
宋玉章傷敵八百,自損一千,整條胳膊都麻了,頭疼眩暈眼冒金星,目光直直地射向宋明昭,見他像頭赤誠無知的羔羊,隻是溫順地看著他,揚起的手慢慢放了下去,人正麵栽倒在了宋明昭身上。
宋明昭身上一沉,然後便很自覺自然地抱住了他,“怎麼了?小玉?你哪裡不痛快?你說給我聽聽。”
宋玉章一言不發,隻將臉埋在宋明昭的脖子裡。
宋明昭感覺到他臉上的溫度,便立刻緊張道:“小玉,你的臉好燙,你發燒了嗎?”
他手忙腳亂地捧了宋玉章的臉看,果然看見宋玉章麵上蒼白中隱隱透出一點嫣色。
宋明昭拿自己的額頭同他的額頭貼了貼,“真發燒了,不行,這得叫大夫了。”
“不用。”
宋玉章額頭頂了下他的額頭,嘴唇在他臉頰上按了一下。
宋玉章的嘴唇也是滾燙的,宋明昭撫摸了他的後腦勺,柔聲道:“不叫大夫不成,發燒不是小事,不能不當一回事啊。”
“已經打過針了。”
“打過針了?哦,”宋明昭幫他把事情串聯起來,“你是突然生病,去了趟醫院麼?”
宋玉章沒同他解釋,隻是躺在他身上,感受這毫不摻雜質的愛意。
說來真是可笑,他用心謀劃了這麼久,想得到的沒得到,沒想得到的卻硬送上門來。
人生不如意之事果然十之八九。
宋玉章不願再去看醫生,宋明昭便吩咐傭人去買些退燒藥,又讓傭人煮了粥,自己親手喂給宋玉章吃,宋玉章接受了他的照顧,邊吃邊招貓逗狗一樣地揉捏宋明招的後頸,宋明昭在這種親熱中有些不好意思,感覺自己臉上的溫度很快便能趕上宋玉章了。
方才宋玉章回來時態度那樣冷淡,現在又仿佛是很在意他了,宋明昭不記仇,今朝有酒今朝醉地樂嗬嗬的,也不問宋玉章方才為什麼生氣,今天這樣的好日子,不該掃興。
宋明昭原先想的是今夜兩兄弟可以在宋家大廳裡痛快地跳舞喝酒,徹夜狂歡,鬨它個無法無天,好好地樂一場,可惜宋玉章精神不好,懨懨地躺在床上不動,宋明昭見狀便拿了一本英文詩集,側靠在宋玉章身邊讀給他聽。
宋玉章聽了這麼一段時間的英文課,實際也隻是學了個皮毛,宋明昭念的許多詞彙他都未曾聽過,轉換到腦海中,那些英文詩全都斷斷續續地不成句子,但不要緊,從宋明昭的語調語氣和那些的發音中,他聽得懂,宋明昭在說“他愛他”。
宋玉章摟了宋明昭的脖子,在他頭頂用力親了一下。
宋明昭嗬嗬笑了笑,仰起臉,心中柔情萬千地在宋玉章的下巴上也親了一下,“小玉,現在咱們兩個就是一個家了。”
或許人隻有在接近一無所有時,才會珍惜此刻手中僅剩的東西。
宋玉章撫摸著宋明昭的頭發。
他決定愛宋明昭。
在明天離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