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章摸了下他的後腦勺,“四哥,今晚我陪你玩。”
宋明昭“嗯”了一聲,轉眼又笑了,“咱們倆玩!”
宋明昭在廳裡忙活,宋玉章去了廚房。
宋家幾個大師傅倒都還在,其中有一位很擅長做海洲人很喜歡的鮮肉月餅,手藝堪稱一絕,宋玉章過去時,新鮮滾燙的鮮肉月餅正出爐,宋玉章以前沒吃過,嘗了一次後便覺得很是不錯。
“月餅做得挺多。”
“按往年的規矩,做足了量,待會便按五爺您的吩咐送到各家去。”
宋玉章雙手擦在口袋中,道:“給三哥他們送點過去。”
“誒。”
“還有柳傳宗,知道柳傳宗住哪兒嗎?”
“知道。”
“再送一份到維也納,就說我送給他們老板的。”
“誒,好。”
宋玉章拿起桌上的一個青檸檬嗅了嗅,“還有……”
家裡人雖然多,席內卻是有些冷清,孟素珊道:“庭靜,要不要叫爸爸一起來吃?”
“他病成那樣就算了吧,等吃完了再去看他。”
孟素珊笑了笑,夾了筷菜給孟庭靜前麵的碟子,“這道菜你愛吃,多吃點。”
“多謝大姐。”
孟庭靜起身給孟素珊盛湯。
仆傭在門外呼喚,“少東家,宋家派人來送月餅了。”
孟庭靜盛湯的手一頓。
孟素珊笑道:“我最愛吃家裡師傅做的鮮肉月餅了,五弟真是有心,快叫人進來。”
送月餅的仆傭進來,便道:“大少奶奶,孟二爺過節好。”
孟素珊叫人給了紅包,歡喜道:“多謝五弟,等會你也帶些點心回去,叫四弟五弟一起嘗嘗。”
“誒,謝大少奶奶,五爺說了,問您和孟二爺好。”
孟庭靜抬眼看向那仆傭,眼神很厲,“這是你編的還是他親口說的?”
孟素珊詫異地看向孟庭靜。
宋家的仆傭忙道:“這是五爺親口交待的,哦,對了,五爺還說也問孟老爺好,聽說孟老爺病了,希望他早日恢複。”
“謝謝,五弟一直都是那麼貼心周到。”
孟素珊忙叫自家仆人又給了個紅包,讓人帶著宋家仆人去廚房裝點心。
孟素珊回頭看向孟庭靜,發覺孟庭靜的臉色是異常的難看,便扶著他盛湯的手道:“庭靜,你怎麼了?你還在同五弟鬨彆扭麼?五弟都已不放在心上了……”
孟庭靜放下勺子走了。
孟素珊嘴微微張大,連忙起身跟了過去。
同樣的月餅也送到了聶家,聶飲冰人在外頭,聽是宋家送的,便皺起了眉,“放到廚房吧。”
來送東西的仆人沒得賞錢就被趕走了,一頭霧水地往外走去,心想聶家一向是最大方的,今年是怎麼回事?
他人氣衝衝地走到門口,碰上了聶茂,聶茂認識他,忙把人拉住了問話。
仆人一五一十地將話說了,聶茂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忙拿出隨身紅包給他,“我家二爺就這脾氣。”
宋家仆人接了紅包,便滿麵春風地往外走了,迎麵聶家的車駛來,他險些都沒注意。
聶茂替聶雪屏開了車門。
“大爺小心腳下。”
聶雪屏下了車,目光向後看了一眼,“那好像是宋家的人。”
“對,大爺您真厲害,就是宋家的人,來送了一盒月餅,宋家大師傅做得鮮肉月餅可是一絕啊。”
聶雪屏微一頷首,邊上台階邊道:“回禮了麼?”
“二爺見的人。”聶茂賠笑道。
這就是一切儘在不言中了。
“不過我給了賞錢了。”
聶雪屏默默地向前走了幾步,“跟我到書房。”
宋家的中秋家宴也是兩個人,不過卻是吃得很是熱鬨,宋明昭一個人能頂五個人的話,兄弟倆酒足飯飽之後一人提著一個兔子燈在草坪上溜達,仆傭們也全放了假,拿著花燈在湖上放。
宋明昭喝得有點醉,起了壞心眼地提著花燈去嚇大白鳥,沒想到大白鳥不慌不忙地進行了反擊,長嘴對著宋明昭的腳下啄,把宋明昭逼得連連後退叫救命。
放花燈的傭人因知道這大白鳥生性不會傷人,便邊笑邊給他出主意,“四少你彆跑,你不跑,它就不追啦。”
宋明昭拖著兔子燈跑,“我不跑,它要啄我,小玉,小玉你快救我!”
宋玉章邊笑邊道:“四哥,難得這麼個好日子,你就讓它也開開葷,嘗兩口新鮮吧。”
眾人頓時哄笑起來。
正在笑時,聶茂來了,他也是一進來便被鳥追人的情形給逗笑了,“這是什麼景啊?”
宋玉章忙收斂了笑容過去招呼,“你怎麼來了?”
“多謝五爺您的月餅,這是咱們大爺的回禮。”
聶茂恭恭敬敬地捧了個盒子給宋玉章。
宋玉章接了盒子,道:“聶先生總是那麼客氣。”
聶茂笑了笑,“五爺過節好啊。”
宋玉章也忙給了賞錢。
宋玉章抱著盒子走到燈下,想打開盒子看看裡麵是什麼,驀了,卻隻是手掌輕撫了下紫檀木盒,抬頭看了一眼當空的月亮。
現下這個時刻,有多少人在看著這月亮?
這其中又有哪些人是與他有關的?
茫茫人海,也不知幾何。
宋玉章升起了一些“天涯共此時”的感慨,然而他很不喜歡這種帶有柔弱憂鬱色彩的情緒,便將這股情緒拋諸腦後,頗有些粗魯地打開了手裡的盒子。
盒子裡麵是一盞精致小巧的琉璃燈,宋玉章將它提了出來,燈中未點蠟燭,宋玉章轉動著看上麵的圖案,隱隱約約看得出是畫了月亮。
中秋嘛,總歸是同月亮有關。
將燈放到一邊時,宋玉章才看見盒子裡還落了張紙。
“小玉,小玉——”
宋明昭被大白鳥追得夠嗆,渾身都出了汗,有種孩童玩耍後的高興,邊喊宋玉章邊跑過去,人撲倒在宋玉章背上,“你躲在這兒乾嘛呢……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誰寫的?這字寫得可真好,是你寫的麼?”
宋玉章手指兩麵一夾,將那張紙上的兩句詩相對合著藏了起來。
“不是。”
“那是誰寫的?”
宋明昭原本是隨口問問,但見宋玉章臉色似有異樣,他那高昂興奮的心情一下便像被潑了盆冷水。
宋玉章沒再理會他的問題,將疊好的詩放在口袋裡,“走,跟他們一起去放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