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 129 章(1 / 2)

宋玉章 凍感超人 9265 字 8個月前

聶伯年又病了。

冬天對聶伯年來說難熬得很,哪怕天天待在暖和的屋子裡也會不舒服,發燒倒是沒發燒,但就是一直咳嗽流鼻血,屋子裡乾,放了水盆也一樣不好,仍舊是該難受還是難受,到了醫院其實也差不多,也就是照顧起來能方便一點,萬一有什麼事,心裡不會太慌。

“睡著了。”

“嗯,睡著了,他會舒服一些。”

宋玉章腳步輕輕地出了病房,聶飲冰跟著出來帶上了門。

“你要留在這兒陪他嗎?”

“嗯。”

“青雲姐在家裡?”

“有家宴,她主持比我好。”

聶家如今今時不同往日,從前可以獨善其身,現在卻是要把交際功夫給重新撿起來,在交際上,聶青雲自然是強過聶飲冰百倍。

宋玉章道:“反正伯年睡了,過來一塊兒吃飯吧。”

聶飲冰仿佛這才想起來問他:“你怎麼在醫院?”他目光緩慢地在宋玉章身上逡巡,“哪裡受傷了?”

“不是我,是家裡的大哥,”宋玉章笑著搖了搖頭,“一言難儘。”

過年,醫院裡病房空的多,宋玉章問醫院要了一間空病房,幾個人團在一塊兒,也算是吃上一頓年夜飯了。

宋齊遠碰見聶飲冰還是不自在,他是真佩服宋玉章,麵對聶飲冰能如此若無其事,甚至還招呼著給他夾菜。

其實有句話,宋齊遠留在肚腸裡一直沒消化,就是宋玉章說的那句“雪屏隻是救了我”,雖然宋玉章當時的語氣極其平淡,但這個稱呼還是叫他心中一震。

宋齊遠無法細想,一細想,便覺得不可思議。

“行長,你們家廚子手藝真不賴啊。”

柳初大嚼特嚼,對宋家這運送而來的年夜飯讚不絕口。

“大師傅手藝還行,頂尖算不上。”宋玉章很公正道。

“這還算不上?”柳初又夾了口菜,砸著嘴道,“那真該讓你嘗嘗老柳做的飯。”

宋玉章笑道:“老柳這糕不是蒸的很好嗎?”

柳初道:“行長,你是不知道,我剛跟老柳住在一塊兒的時候,老柳天天給我蒸饅頭,都快把我給吃吐了,我實在受不了了,讓他給我換換花樣,結果他就開始給我蒸糕,後來我才知道他就隻會蒸饅頭蒸糕,其他,哼。”

柳初那一聲“哼”哼得已一切儘在不言中了,再加上他對柳傳宗斜去的目光,是一場聲情並茂的控訴。

宋玉章也看向柳傳宗,“老柳,沒想到也有你乾不好的事啊。”

柳傳宗木木地點了點頭,“我不會做飯。”

“不會,那就讓柳初做,”宋玉章瞟了一眼柳初,“兒子用來乾什麼的?使喚。”

柳初嘿嘿一笑,“老柳才舍不得。”

宋玉章倒沒想到柳傳宗對柳初如此溺愛,心想柳傳宗既然喜歡孩子,為什麼自己不生一個呢?他還遠沒有老到生不出孩子的地步,除非……

算了,大過年的,不想了。

宋玉章舉起了酒杯,“來,一年過去了,無論好壞,一醉解前塵。”

宋齊遠若有所感,跟著舉了酒杯,“說的好,一醉解前塵。”

眾人一起碰了下酒杯,接下去就是真往醉裡喝了。

除夕夜,什麼都不想的醉一場,多好。

柳初雖然還是個小孩,但也嚷嚷著要喝酒,在場的沒一個反對,柳初也倒得最快,宋齊遠的酒量出乎宋玉章意料的一般,柳初前腳倒,他後腳也跟著醉倒了。

宋玉章自己自認是海量,在酒場上難逢敵手,聶飲冰和柳傳宗都是不聲不響地一杯接一杯,也不怎麼說話吭聲。

宋玉章看著好笑,半躺在病床上自斟自飲。

他喜歡喝酒,也喜歡醉,他醉的時候不迷糊,隻是胸膛變得很寬闊,寬闊得要將自己的五臟六腑也一起抻平了,裡頭的東西全可以拿出來參觀洗涮。

宋玉章忽而道:“老柳。”

柳傳宗應了一聲。

“過來,讓我抱抱。”

柳傳宗木登登地坐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挪了屁股過去,宋玉章伸手摟了下柳傳宗的肩膀。

柳傳宗,看著是個木偶一樣的人物,沒想到也可以是個慈祥的好父親。

這樣好,所以宋玉章想抱一抱他。

宋玉章將他放開了,目光又慢慢地轉移了。

“飲冰。”

聶飲冰一手拿著酒杯,單腿盤坐著,目光靜靜地注視著他。

宋玉章送了下手上的酒杯,“來,咱們碰一個。”

兩人的小瓷酒杯清脆地碰了一下,宋玉章淺淺抿了一口,聶飲冰卻是一飲而儘。

柳初打起了小呼嚕,柳傳宗便扛著他去另外找了間空病房睡覺。

宋齊遠也已經睡死了,然而沒有打呼,宋玉章拿腳給他挑了被子蓋在胸口。

“我去看看伯年。”

聶飲冰語氣依舊是四平八穩。

宋玉章“嗯”了一聲。

房間內溫暖而安靜,宋玉章繼續自斟自飲。

他有點想小櫻桃,想那間狹小的公寓,想小櫻桃在除夕夜他還睡得迷迷糊糊時往他嘴裡塞芝麻糕,“寶寶吃糕,吃了明年長高高。”

酒液滴溜溜地倒進杯中,宋玉章忽而感到了無窮無儘的孤獨。

身邊的人縱使再熱鬨地拚湊圍繞在他的身邊,也終究各有各的歸處。

柳傳宗和柳初相依為命,宋齊遠割舍不下血脈相連的宋晉成,聶飲冰也有親侄子和妹妹要照顧。

隻有他,在天地間是孤零零的一個。

吾心安處是何方?

到底是隻信自己,還是隻能信自己?

他不知道。

宋玉章將剩下的小半瓶白酒全喝完了。

醉意終於找上了他,腦海內天旋地轉,宋玉章眨了眨眼睛,慢慢地平穩了呼吸,他沒有睡著,隻是閉著眼睛享受這種類似於空白般的眩暈。

不知過了多久,宋玉章聽到了門被擰開的聲音,他仍是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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