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章在醫院裡休養。
昨天他被送到醫院後,大夫給他狠狠地洗了通胃,宋玉章遭了大罪,幾乎是半死不活,臉色白得像紙人,傅冕捉了他的手,手也是冰涼的。
那位杏林聖手傅冕一直隨身攜帶,見宋玉章嘔吐暈厥,立即就叫了人來,聖手望聞問切之後實在看不出宋玉章中的是什麼毒,當即就開了副催吐的方子叫人去抓藥。
傅冕一看這情形,便不再多說,當機立斷地叫人開車來送人去醫院。
等藥抓回來煎好了,宋玉章已經不知道是死是活了。
東城比清溪要繁華得多,城中有三家醫院,傅冕去了最近的一家,宋玉章的臉便無可避免地暴露在那些醫生和護士的眼中。
傅冕握著宋玉章的手,不知道是宋玉章手上的溫度感染了他,還是他自己也害了冷,手上冰。
宋玉章道:“我沒事。”
他語氣很利落,聲音也是不高不低,光從聲氣上來看,是真沒事。
醫生說有點像食物中毒,具體也說不好,問宋玉章吃了什麼,傅冕一陣默然,絕不認為食物裡會有任何問題。
傅冕指關節勾了勾宋玉章那卷曲的睫毛,很平淡道:“吃壞東西,能有什麼事。”
宋玉章“嗯”了一聲,“雞湯味道有點怪。”
傅冕早派人驗過了,雞湯裡沒毒。
當時宋玉章嘔出了許多穢物,傅冕叫人保留了,然而無論是醫院還是聖手,都技術有限,拿這堆東西沒辦法。
聖手強一些,還能判斷裡頭有藥,至於什麼藥,聖手到底也隻是聖手,不是華佗,他不好說。
傅冕想:要麼對方沒想要宋玉章的命,要麼就是宋玉章吃得少,命大僥幸逃過了一劫。
“有內鬼。”傅冕在心中道。
“鳳仙怎麼樣?”宋玉章問道。
傅冕道:“我不知道。”
他不關心小鳳仙,一絲一毫的關心都沒有。
宋玉章的手指握了他的手,“我想去看看他有沒有事。”
傅冕麵色微沉,“能有什麼事?”
“阿冕……”宋玉章聲音像是撐不住地有些啞,他苦笑了一下,“算我求求你啦。”
傅冕將他困在手心裡幾個月的時間,沒真正聽過宋玉章在清醒的狀態下這樣求過他。
“我知道你不會再傷害他,我就是想求個安心,”宋玉章柔聲道,“要不然,就讓我回去吧,反正也沒什麼事。”
傅冕又捏了下他的手,“他能吃能睡好得很,你在這兒先養兩天再說。”
東城離海洲很遠,各地之間信息也不流通,再說宋玉章在海洲已經是個死人了,不必擔心,唯一要提防的就是有人要再下手殺人,傅冕知道,張常山是想宋玉章死,他能理解,如果他是張常山,不僅宋玉章,就是他傅冕遲早也得死。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一向都是那些政客的拿手好戲。
傅冕派了幾個他一路帶出來的死侍一樣的隨從在醫院將宋玉章團團守住,他自己回去先肅清隊伍。
煙草生意不好做,全憑著他從血海裡殺出重圍,恨,是很好的養料,所以他成長得很快,無差彆的嚴酷審查之下,傅冕果然從隊伍裡果然抓出來幾顆釘子。
被拔-出來的釘子似乎也知道自己沒有活路,一句話也不多交代,當下就服了毒。
傅冕明白這種人的全家老小應該都在彆人手上,除了賣命沒活路。
鐵篩子篩肉一般地又將剩下的人也過了一遍,傅冕抓出了幾個可疑的,那些人死不認自己是奸細,傅冕寧可信其有,全殺了。
這麼一路走來,傅冕最不怕的事,就是殺人。
誰擋他的路,那就殺,誰
讓他不痛快,那就殺,誰要動他的人,那也得殺。
宋玉章是他的,在他槍口下“死”過一回,躺過墳墓,現在的宋玉章是個全新的宋玉章,連姓名都改換了,這樣的宋玉章,就是他一個人的。
宋玉章經過一場徹底的洗胃後,第二天開始能吃一些流食,隻是精神很不好,吃一兩口就不吃了。這麼一來,他好得就更慢了。
傅冕回到醫院時,是宋玉章在醫院躺的第三天。
宋玉章睡著了,還是臉白唇淡的病態模樣。
傅冕不喜歡宋玉章這種病態,手背貼了下宋玉章的臉,宋玉章沒醒,傅冕坐下,在宋玉章病態叢生的麵孔中起了很濃的殺意。
很巧合的是,遠在南城的張常山也對傅冕起了殺意。
他在傅冕身邊安插的眼線忽然有天沒傳訊息回來,他便推斷這些人大概是死了。
張常山想傅冕這是要反,他是搞陰謀的行家,自然就替傅冕先羅織了一套陰謀詭計。
兵工廠失火,火雖然及時滅了,但燒的地方太要緊,很影響工程,據說是工人操作不當,張常山不能親臨現場,對這個說法不太相信,因為事情發生得巧,他便懷疑這是傅冕在向他示威。
更不要說傅冕還殺了他的人。
兩廂都起了殺意,可殺的辦法卻不同。
張常山斟酌了一下,認為這個事情最好是越快解決越好,他仍然是不想派自己的人過去殺,立刻就指揮了沈成鐸,讓他派人去東城乾掉傅冕和宋玉章。
沈成鐸驚詫之下,竟反問道:“宋玉章也要殺?”
張常山從鼻腔裡冷哼出聲,“廢話!”
沈成鐸片刻無言之後,便聽張常山又柔和了語氣,“把這件事辦好,咱們就徹底沒了後顧之憂,秋天到了,也該是時候豐收了。”
沈成鐸知道張常山這是在釣著他,他也不傻,不肯就這麼輕易當狗,想先要一些好處。
兩人一番交涉之後,張常山掛了沈成鐸的電話,打了個電話給廖天東。
廖天東正在家裡看新頭麵,冷不丁地便接到了張常山的電話,張常山對廖天東的態度還算客氣,直白地要求廖天東在商會裡扶沈成鐸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