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章道:“飯吃了嗎?”
小鳳仙點點頭又搖搖頭,神色中顯出一點畏懼的委屈。
他還是怕傅冕。
“是沒吃飽?”
小鳳仙點了點頭。
“要不要吃一點粥?”
“當——”
傅冕放下了勺子,一言不發地過去揪了小鳳仙的衣領,小鳳仙嚇得手在空中揮舞,但卻不敢真的打向傅冕,傅冕將人拖到火堆前,揪著小鳳仙亂蓬蓬的頭發將他的臉往火上靠,他盯著宋玉章道;“他這張臉在海洲挺有名的,我是不是該給他添點裝飾,比較安全?”
宋玉章麵色不變,手腕一抖,將碗裡的粥潑向了火堆,站起身便伸腳要去踹傅冕架起來煮粥的架子。
傅冕扔開小鳳仙,過去就將宋玉章從背後抱住了。
宋玉章手肘一彎,向後猛擊過去,傅冕胸膛挨了他這一下,抱著宋玉章往後拖,宋玉章腳又往前向那個架子方向踢。
傅冕厲聲道:“鬨什麼!”
宋玉章道:“誰鬨?既然不想好好過日子,那就都彆過了。”
傅冕心中一愣,緊箍著宋玉章的手臂力道不由鬆了,他力道一鬆,宋玉章也鬆了勁,頗有些疲憊地往傅冕懷裡倒。
傅冕察覺到他的虛弱,便扶住了他,“我隻不過嚇嚇他,你急什麼?”
“那你急什麼?”宋玉章道,“我說了,有什麼就衝我使勁,我的臉更打眼,也添點裝飾吧。”
微涼的秋風吹過,傅冕不知怎麼感到一種很奇異的甜美,他親了親宋玉章的臉,“好了,都不鬨了,吃飯吧。”
這一小小的插曲令傅冕莫名其妙的好了心情,白天坐在馬車裡一直衝宋玉章笑,宋玉章正在看書,沒有理會他。
傅冕後知後覺地發現,是啊,他現在同宋玉章是在過日子。
他們結了婚,現在已經算是兩口子了。
成了兩口子,多少恩怨都可以不管,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和,這都是很尋常的事。
傅冕欠身過去,“這書好看嗎?”
“不好看。”
“不好看還看得那麼認真。”
“不想看你,寧願看書。”
傅冕笑了笑,正要說些什麼時,車隊又停了。
前頭隨從來報,說是前麵好像有人劫道。
傅冕挑著窗簾,麵色微冷,“給點錢打發了。”
“已經搶上了。”
傅冕矮身從馬車裡鑽了出去,擰著眉接過隨從手裡的望遠鏡,果然見前頭似乎有打殺的苗頭。
傅冕道:“繼續走。”他從隨從手裡接過馬韁,從馬車上提步跨上馬,做了個手勢,帶著幾個精銳狂奔了過去。
土匪們劫的是一群躲避戰爭逃難出來的難民,難民們顯然是沒多少油水,土匪們刀架在人脖子上逼著人脫衣服搜身。
被逼的是個挺文氣的青年,他哭顫道:“大爺,我真的沒錢了,身上一文錢都沒了……”
“少廢話,給老子脫,”土匪頭子見他頗為清秀,垂涎三尺道,“沒錢,那老子就劫色!”
他說完便哈哈大笑了起來,隻是沒笑兩聲,他就聽到了滾滾馬蹄聲。
回頭一看,卻是有三五匹馬拍馬而來,為首的是個黑麵青年,土匪頭子刀口一抬,迎麵指道:“誰啊,給爺爺我停下!”
傅冕疾馳而來,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土匪頭子有些慌,正想拔腰間的槍時,傅冕抽了馬背上的刀,一刀便砍了過去。
脖子裡冒出的血噴泉似的噴濺出來,傅冕速度快,沒讓血濺在自己身上,帶著幾個心腹,連槍都沒用,幾刀就將十來個土匪砍瓜切菜一樣殺了個乾淨。
他出手太狠,以至於那些被救的難民們都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以後也沒敢動,怕這是一出黑吃黑的戲碼。
傅冕提著滴血的刀在空中劃了條道,“彆擋路。”
難民們連忙將地上土匪的屍體往旁邊草叢裡拖拽。
傅冕若有所思地看了這些人,大部分都是些老弱病殘,唯一的青壯力看著也很瘦弱,他想這應當是巧合,不過真要全殺了,好像也不無不可。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車隊丁零當啷地趕了過來,傅冕回頭望一眼,他和宋玉章的馬車在車隊的核心,心中的殺意稍稍消減,傅冕心道:“算了,好好過日子吧。”
重又掃了一圈那些難民,看他們似乎的確沒有可疑之處,傅冕決定放過這些人。
等馬上靠近後,傅冕一抬手,趕車的人立即將車停了下來,他扯了馬韁重又跳上馬車,剛推開馬車門,便聽宋玉章道:“出什麼事了?”
“做好事。”傅冕道。
宋玉章卷著書,道:“外頭怎麼那麼大的血腥味?”
“人死了,當然有血腥味。”
“什麼人?”
“土匪。”
宋玉章笑了笑。
“你笑什麼?”
“我笑他走了,這裡土匪倒是又多起來了。”
“他?”
“飲冰。”
“飲冰……叫得可真夠親熱。”
“他在戰場上,你不服氣,就上戰場把他殺了吧。”
“你以為我沒這本事?”
“……”
馬車漸行漸遠,拖拽屍體的青年卻愣愣地看著馬車離開的方向不動,直到同鄉用力推了他一下。
“李小田,你發什麼愣呢?”
“沒事……”李小田如夢初醒,他抖了抖,鼻尖還充滿著濃濃的血腥味,剛才馬車門開的時候,他聽到了很細微的人聲,好像是宋玉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