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第三十七天(1 / 2)

事情得到解決, 世界一瞬間明亮起來, 門扉晃動, 有風透過窗吹進來一點, 涼絲絲,帶著花香。

托尼懷裡抱著小姑娘, 頓一下,沒有馬上出門。

這一瞬間的猶豫, 實際上代表著一種非常難以描述的, 仿佛讓人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心態。

麵對著遭到驚嚇的小姑娘,他或許是想要維護的,但此刻浮現在心裡的那種陌生情緒,卻又清晰而明了的告訴他。

那是種比維護還要深刻一點, 柔軟一點,也更小心一點的,非常陌生的感覺。

像是狂風中被拋進天空的風箏,搖搖曳曳, 分量或許不大, 卻能夠把人搖晃到到左右擺動。

托尼漂亮的焦糖色眼眸垂下, 他抿起唇, 幾乎是無意識的, 修長的手指輕輕穿過小姑娘柔軟的發絲。

但這樣陌生柔軟又短暫的情緒,在這樣的時刻,出現在一個成熟理智的個體身上,顯然是不合時宜的。

因此, 他隻是略有些困惑的眨一下眼,然後勾起手指,把小姑娘腦袋後過於柔軟的兜帽拉上來,扣住她的腦袋。

阿言抽抽鼻子,頭一直埋著,直到感受到臉頰上吹上來的風,和鼻尖嗅到的淺淡花香,才意識到處境大約安全了。

她一直是個非常樂觀,也非常懂得自我安慰的小姑娘,因此眼睛總是溫暖開懷,又燦爛明亮的。

莫名的險局讓她心生惶恐,驚懼不已,鼻尖紅彤彤的,然而事情過去後,她第一瞬間想的,又是她這一刻所能想到的一切好事情。

她沒忘記胳膊上溫暖的體溫,那種劫後餘生與期待被滿足的愉悅感,甚至讓她一瞬間忘了應當會有的不好意思。

她本就呆在最信賴的先生的臂彎裡,現在更是整顆毛絨絨的都往人脖子裡蹭,邊蹭邊重複:“謝謝你,謝謝你,斯塔克先生。”

托尼一隻手托著她的後頸,好固定著不讓她掉下去,聽到她複讀機一樣的嘟囔,沒忍住笑出來,淺色的眸子裡漫出星光。

“不用謝。”他玩笑一般回道,垂斂眉目,嗓音低低,神色卻莫名認真,“不會再出現這種事了。”

一牆之隔,對比起屋子裡難得的靜謐氣氛,外麵顯然要熱鬨多了。

起初是因為……這個城堡裡最活躍的小精找不見了。

這不是個小事情。

不說整個古堡的掌權者,就說對npc,哪怕隻是最低等的,被設定了簡單撒掃功能的npc來說,這也是個非常嚴重和重要的事。

他們迅速動起來,一邊排查著所有可能的結果,一邊將情況上報給了城堡的萬能管家,尤利西斯先生。

在諸多眼目之下,很容易的,最後的目標被鎖定為女巫。

事實上,她是個謹慎的姑娘,使用技能卡之後,幾乎沒多停留,便迅速回到了房間,並且全程都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但城堡中所發生的事,想要瞞過npc們,實在是件很困難的事。

不需要多花費什麼功夫,尤利西斯便得知了事情發生的經過。

管家首先來到智者的房間門口,然後感受到裡麵傳來那股極其霸道難纏能量波動。

這也是唯一讓他感到麻煩和棘手的事,儘管不太想,尤利西斯也不得不承認,他對這種程度的攻擊的確無計可施。

艾瑞克親王的反應比他大的多。

尤利西斯向他彙報這件事的時候,他正坐在書房裡,捧一本書,沒看,目光幽深而猙獰,顯然是在想如何從智者那裡找回場子。

出於一種管家的直覺,尤利西斯向他彙報時站的稍稍遠了點。

這顯然是正確的決定,雖然不合規矩,卻讓他避免了怒火的波及。

書房裡的鐵窗一瞬間扭曲的不成樣子,卷在一起,盤踞猙獰,像探著頭,伺機而動的毒蛇。

尤利西斯亦步亦趨跟在艾瑞克身後,看一直以溫柔包裝自己的親王殿下露出猩紅的眼眸,和劇毒的獠牙。

他仿佛天生不知道何為“紳士”,即使麵對的是看起來無辜又柔弱的女孩子,也絲毫沒有留情麵的樣子。

窗台上,屋頂上,牆壁上,所有的金屬製品仿佛有了自主意識,將女巫纏成一顆冰冷的繭。

這是尤利西斯第一次見識到親王的能力,儘管他一直知道他的恐怖,但要知道,他一直標榜自己溫柔無害的。

然後他眼睜睜看著,所謂溫柔無害的人,用鋼鐵卷著人的脖子,無視她的慌張與求助,直直把人拖到智者門前。

“你把他們怎麼了?”他問著,試圖去打開禁閉的房門,瞳孔猩紅,顯然處於一種暴怒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做這些的時候,尤利西斯總覺得,他因極端憤怒而驟縮的瞳孔之中,似乎不僅僅是生氣,還有些愧疚。

就好像是那種,他仿佛覺得,不應該是被困的智者對不起他,而是他傷害過智者一樣。

那樣焦躁而難以麵對的愧悔。

——任務進度:96%。

聽到提示音,阿言不鬨了,慢吞吞從托尼胳膊上下來,看門口的方向,神色有點好奇。

她的爪子還是非常親昵的拽著人的袖角,仿佛這就會很有安全感似的,注意力卻全然被外麵發生的事吸引了。

“是艾瑞克……”她探頭往外看,眨眨眼,揪著托尼袖角,不自覺往門口走,因為矮一點,有點像抱主人大腿往前拖的奶貓。

托尼任由她動作,為了配合,連步子都不自覺放緩一點,眼尾柔軟垂下,像是吹皺了的湖水。

打不開門,艾瑞克的耐心幾近告竭了,在巨大的精神壓力下,他的腦海中仿佛充斥著激烈的風暴。

風暴裡,他的眼前慢慢浮現出很多畫麵,曾經被他不屑一顧的,查爾斯曾嘗試輸送給他的記憶,在這一刻裡,有前所未有的真實感。

他看到棕發青年微笑著半趴在天台上,轉頭看過來,笑容純粹,不染灰塵,明亮柔和的像是穿透雲層的太陽。

又看到他們誌趣相投,談論理想,到決裂破碎,分道揚鑣,卻不是艾瑞克所熟知的那樣。

他看到自己了無生氣的躺在實驗台上,麵色慘白,像個死人,身邊圍一圈人,或憂慮,或憤怒,或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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