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2 / 2)

玲瓏四犯 尤四姐 8067 字 4個月前

“參政?餘紱青?”舒國公想了想,“他家不是還和咱們家占著親嗎。”

“親上加親,有什麼不好。”明夫人自顧自地說,“知根知底……我就覺著知根知底的孩子可心。”

可惜,當初是瞧準了巳巳的,誰知中途被梅芬攪了局。明夫人嘴上不能說,心裡終歸遺憾,看看向序,他這陣子話愈發少了,本就是個溫和的人,心裡有什麼也抒發不出來,不過更加地埋頭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序哥兒?”明夫人叫了他一聲。

向序抬起眼,應了聲是。

“那個念姿,你還記不記得?”明夫人試探著問,“就是阿娘堂姐家的女兒,小時候你們曾見過兩次的。”

向序思量了下,隱約有些印象,但實在相隔太多年,麵目早就模糊了,況且有巳巳珠玉在前,其他姑娘便難以再打動他了。

他搖了搖頭,“想不起來了。”

瞧上了一個人,腦子裡就一根筋,再瞧旁人,無論如何入不了法眼,這種心思作為過來人都知道。

明夫人有點發愁,發現這個話題在向序這裡繼續不下去,隻好叫了聲巳巳,“你和你哥哥說說,那日見到的念姿,是個什麼樣的人。”

雲畔很喜歡念姿,便放下筷子道:“那位阿姐是個熱心腸的人,那日我跟著姨母赴宴,筵席上的人一個都沒見過,難免覺得身心不自在。後來念姿姐姐來了,是她帶著我結交新朋友,處處護著我,我才慢慢和那些人相熟起來。”她笑著,站起身抬手在頭頂上比了比,“念姿姐姐這麼高的個頭,瘦長身條兒,一點沒有閨閣女子的嬌氣。她生龍活虎,像個小太陽,站在她身邊,你也會跟著發光,真的,我從沒見過這樣可親可愛的姑娘。”

這些話裡,多少還是添加了些溢美的成分,因為雲畔知道,姨母也希望她這麼說。

由於梅芬解除了婚約的緣故,對向序的婚事多少會有些影響,姨母想親上加親,畢竟親戚裡道的,多少能包涵一些,容忍家裡有個不肯出嫁的小姑子。

今天既然和向序提起,那就說明姨母和參政夫人已經懇談過了,至少兩家都有結親的意思。向序是斯文人,婚姻大事都聽父母之命,預先多說念姿的好話,能助他對念姿有個好印象。好印象著實太重要了,起碼很長一段時間內,會引導人的判斷。

向序聽她這樣說,似乎產生了一點興趣,當然並非對念姿,是對雲畔的描述。

他望向雲畔的時候,那雙眼睛裡燃著光,即便是她的一個動作,他都覺得有意思。

明夫人暗暗歎了口氣,慶幸向序是個有分寸的人,至少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他隻是微微笑著,聽雲畔向他描述念姿的性情模樣,隨常問一句,“筵宴上你們一直在一起?”

雲畔說是啊,她是坦坦蕩蕩毫無任何小心思的,由衷地對明夫人說:“要是念姿姐姐能來,那多好,往後阿姐也不會孤單。”

梅芬對女孩子從來不抵觸,本來因雲畔要嫁人了,她生出了點離愁彆緒,不過聽說另有一位妹妹,立刻心生向往起來,“我也想結識結識她呢。”

明夫人歡喜地說好,“回頭巳巳出閣,念姿必定要來的,到時候你們兄弟姊妹們都熟悉熟悉,原就是自家親戚,這些年鮮少來往,弄得生疏起來。”

後來又給了些交代,說大婚就在眼前了,不讓雲畔貪涼睡羅漢榻,不讓她喝涼茶,就算午睡也要拿小被子蓋肚子,事無巨細地殷殷叮囑,像小時候阿娘對她的要求一般。

雲畔一一應了,飯罷和梅芬一起辭出來,走在木廊上朝外望了眼,弦月彎彎,掛在流雲奔湧的天幕上,心裡還在感慨,時間過得真快,轉眼便初一了。

“雲走得好快呢,不知明天會不會下雨。”梅芬見她看天上,順嘴說了一句。

雲畔道:“興許會吧,姨母叫人瞧過了天象,說初六日應當是大好晴天。”

梅芬立刻便笑話她起來,“到底是要出閣的人了,一心惦念著初六日呢。”

雲畔紅了臉,嘀咕著:“辦筵下雨,賓客們往來多不方便。”

“地上泥濘,還會弄臟了喜鞋。”

沒有外人的時候,梅芬還是很活絡的,姐妹倆笑鬨著推推搡搡往前走,雲畔照舊送她回滋蘭苑,看她進了屋子,方轉身返回自己的小院。

才走了幾步,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叫了聲巳巳,她回頭看,向序站在一片紫藤架子前,院門上的燈籠照亮他的半邊臉,他向她伸出手,說:“這個送給你。”

雲畔和檎丹對視了一眼,有些奇怪,但並沒有伸手去接,隻問:“大哥哥,是什麼呀?”

向序打開了那個小盒子,裡頭是一塊勾勒著青綠山水的眉黛,他有些局促地說:“上次去那個乾花鋪子,跑堂的極力兜售,說這個畫眉黛最好。你就要出閣了,我沒什麼可送你,就把它買回來了。”

雲畔失笑,“大哥哥竟還記得那個?”

向序沉默下來,沒有說話。

可她還是沒接,語氣溫軟地說:“表姐替我準備了很多胭脂水粉,眉黛也有好幾塊,妝匣裡都快放不下了。大哥哥這塊就自己收著,將來見了念姿姐姐,送給她吧。”說罷搭著檎丹的手,轉身往一捧雪去了。

走了很遠,向序還在紫藤架子前站著,雲畔沒有回頭。

檎丹將她攙進院子,便示意女使關上了門。

其實有些話未必要說出口,該明白的心裡早就明白了。自己沒有那麼豐沛的感情,也不願意招惹不必要的麻煩,現在這樣就很好,靜心地數著日漸臨近的日子,到了那天從這公府,搬到另一座公府裡去。

想來都是差不多的日子,差不多地活著。最大的差彆,大概就是換了一種身份,多了無限的可能,能夠去做待字閨中時,不便做的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