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畔裡霎時升起一片柔軟,放輕手勢撫摩他頭發,從沒想過會有這一,殘垣斷壁中天神一使君,有朝一會依偎在懷裡,和吐露衷腸。
眼下時局雖多艱,相信他總會有解決辦。不去打攪他,就容他好好思量,反正來不論是鮮花錦也好,山窮水儘也好,自己會永遠伴在他身旁。
第二,仍舊是很濃重霧氣,沒有半風,厚厚霧靄盤桓在京天頂,了巳時,依然沒有消散跡象。
雲畔今打算去姨母家拜訪,讓姚嬤嬤預備了些禮物,便趕往舒公府。
明夫人從院裡迎出來,笑道:“我昨還念你呢,原想過府瞧瞧你,不想你今就來了。”
雲畔赧然道:“本就該我來瞧姨母,就是近家裡事多,沒能抽出空來。”邊邊回身一指,“姨母瞧,我家公爺得了兩隻好肥霜兔,我帶了一隻來,給姨丈做下酒菜。”
明夫人看見女使拎個兔子,唉喲了聲,忙讓仆婦拿進去,笑道:“你姨丈最愛吃麻辣霜兔,就是不能被你阿姐看見,要是見了,那還了得,也不什麼,光是蹲在兔籠噗噗地掉眼淚,誰還能下得去那嘴!”一麵攜了雲畔手進內院,複轉頭吩咐女使,“快去通傳小娘子,就雲娘子來了。”
雲畔在姨母家,仍舊是以雲娘子來稱呼,因和明夫人都是公爵夫人,底下人喚起來也不方便。
女使領命往滋蘭苑去了,明夫人拉在後院小花廳裡坐下,讓人奉熟水和來,隻管把盤子往麵推,“才做糖薄脆和乳餅,快嘗嘗。”
雲畔在姨母跟不必維持公爵夫人端莊麵貌,嘗嘗這個又嘗嘗那個,不住好。
待掖了嘴,才想起問向序事,捧建盞問:“我昨聽公爺起,大哥哥和念姿姐姐婚事不成了,為什麼呀?”
提起這個,明夫人就掩不住地遺憾,“我如今是年紀大了,也不知道那些年輕孩子怎麼想,總是你大哥哥冷落了念姿,叫人裡不好受,這才拒婚。”罷歎氣,“原本多好姻緣,兩個人也正相配,我和念姿母親又是堂姊妹,自家人都不必拐彎抹角,結了親家也省,可你大哥哥偏不爭氣,辜負了那麼好姑娘……”
然而嘴這麼,裡哪能不知道,向序也是個一根筋主,得不總是念念不忘,以至於錯過了觸手可及好姻緣。
雖然他從不透露,做母親哪能不知道兒子,雲畔都已經嫁人了,且又和魏公夫妻恩愛,他還有什麼念想!可是有不能,了隻會引發所有人尷尬,隻好這麼含糊,不去提他。
這時梅芬來了,進門便笑吟吟地,“巳巳今怎麼有空閒?”
雲畔站起身拉坐下,含笑:“我來瞧瞧姨母,也瞧瞧阿姐。聽聞阿姐這幾很忙,趙郎子也常來探望你。”
梅芬紅了臉,怨懟道:“當初這門婚事還是你們儘力促成,怎麼這會兒又來笑我?”
雲畔和明夫人相視而笑,揶揄道:“我幾時笑你來!再趙郎子不是阿姐自己瞧好,這才定下麼。”
梅芬愈發不好意思了,明夫人忙替解圍,:“橫豎這郎子我瞧不錯,性情開闊,人也活泛,和我們梅兒正相配。你姨丈極喜歡他,兩個人在一處有不完,談駐防、談兵器,叫人連嘴都插不。”一頭,一頭站起身道,“你且坐,吃了飯再回去,我這就命人籌備起來。梅兒,你陪妹妹會兒。”
梅芬應了,表姐妹兩個坐在花廳裡閒家常,如今都有了塵埃落定感覺,再也不須慌了。
雲畔問:“隨嫁東西都預備好了麼?倘或缺了什麼,一定同我,好讓我儘一份。”
梅芬搖了搖頭,“阿娘滿歡喜,哪裡還用得我自己費,那些東西早就預備齊全了,隻等明年開春。”
“可定了準子?”
梅芬抿出一個笑靨,“他幾來請期了,定下臘月廿二,正好是立春這。”
雲畔撫掌:“是個好子,春之伊始,萬象更新,可見趙郎子用了。”
梅芬頷首,“我原本以為這輩子都不能遇見一個能讓我交人了,沒曾想來了個他。”
也是緣分使然,有些人是命中注定,換了誰都不行。
就像早梅芬定是李臣簡,他們兩個其實並不合適,梅芬因為有結,什麼都愛悶在裡,李臣簡又過於內斂,大抵是你遠我,我也客客氣氣待你,可以湊合過一輩子,誰也不會交付真。
換了趙重言就不一了,耿直男子,有什麼不明白就出來,梅芬有時會覺得他囉嗦,可就是這種囉嗦,反倒可以溫暖人,時刻讓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又在顧忌什麼。婚姻中最缺乏就是這種坦誠,好些誤會隻要明白了,其實就雨過天晴了。
姐妹兩個正笑,不妨姚嬤嬤進來回稟:“頭來了不速之客,像是鬨起來了。”
雲畔和梅芬俱是一怔,追問怎麼了,姚嬤嬤為難地:“洛陽姑父姑母來了。”
所謂洛陽姑父姑母,是何嘯父母,雲畔奇道:“他們來做什麼?難道戳穿了何嘯假麵,他們還要來算賬不成?”
姚嬤嬤道:“那位姑母又哭又笑,聽這頭,何嘯像是死了,這裡討公道來了。”
梅芬聽了一驚,道那爹爹並沒有要了他命啊,怎麼死就死了?便問姚嬤嬤:“回洛陽後就死了嗎?”
“據死在京郊外了。”姚嬤嬤道,“何夫人哭天抹淚,孩子魂兒歸不得故裡什麼。”
梅芬裡愈發跳得厲害了,“爹爹呢?爹爹回來了麼?”
姚嬤嬤:“郎主不在家,頭隻有夫人支應呢。”
梅芬焦躁起來,轉身就要往去,被雲畔攔住了,勸慰道:“情急之下能有什麼好,阿姐過去,反讓他們有了撒氣對象,阿姐好好閨閣女孩兒,難道還和他們對質去麼?”
梅芬急道:“阿娘一個人在頭,萬一招架不住他們,那可怎麼辦?”
雲畔道:“你稍安勿躁,我過去瞧瞧,阿姐留在這裡聽消息吧。”
罷拉坐下,自己攜了姚嬤嬤和檎丹,往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