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完。(1 / 2)

玲瓏四犯 尤四姐 9134 字 3個月前

官若大漸, 接下來就有很事亟待處理,譬撰陵名、哀冊文、諡冊文和議諡號,樁樁件件都要人經辦。

裡間的人辟邪說明白了, 方才鬆了口氣,實在這陣受的驚嚇太,再也經得這樣的風浪了。

李臣簡道:“先把車預備起來。”複回身進去回稟,請大繼續用飯,必擔心。

雲畔站起身,讓一, 一麵向外吩咐:“快去取厚一些的鬥篷來。”

這時候宣入禁中, 今夜必定回來了。現在的還冷著,尤其到了夜裡濃霧彌漫,人像走在混沌裡似的,穿得厚實些她才踏實。

綠檀將那件大毛的送了來,她仔細替係, 一直送到廊下。其實越到這個時候, 愈要小心避嫌,她好說什麼,隻道:“一切都大哥吩咐,千萬能擅作主張。”

笑了笑,說知道, 辭過了她,快步向院走去。

馬車趕得急, 到了宮有黃候, 見來了將人引進延義閣議事。

進去的時候,陳國公和位族中長輩都在場,向眾人見了禮方坐下, 們已經議到了任命山陵五使,李臣簡靜靜著,對於這些葬前葬後的事,著實也在行。

一位族叔咳嗽了聲道:“成服和引領臣僚祭拜哭臨事,都交由我們承辦,要緊一樁宣遺詔。各級文武官僚還有推恩、賞賜,照欽,你須早早預備起來才好。”

陳國公頷首,“這些事宰相人會著手經辦,咱們這裡隻管把大禮做得風風光光,枉官十年江山社稷的辛勞就好。”

李臣簡到這時才明白,想必官的遺詔已經從福寧殿送出來了,但因遺詔,現在能宣讀,必須官駕崩之後,再由宰相昭告下。

低著頭,微微歎息,愈覺得人生短短十年,到頭來管貧窮富貴,終殊途同歸。大權在握又怎麼樣,權柄把雙刃劍,身強體健時儘享榮光,到了,反成了催命的利器。似乎現在大除了關心帝位何去何從、喪事風風光,並沒有人在意官的死活。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競相即將問鼎的新帝分憂,李臣簡隻得起精神來,葬後有虞祭和祔廟事宜,從中分得了一項任務,直到將近時,這個臨時的小朝廷才散會。

從延義閣出來,月中,對陳國公道:“大哥,我去瞧瞧官。”

遺詔都已經到手了,陳國公再也必懷疑忌憚,道好,“我先前已經瞧過了,看樣妙。你去看看吧,終歸小時候對我們薄。”後來的日漸猜忌和壓,到了人之將死時,一切也都可以釋懷了。

李臣簡拱了拱手,轉身跟著小黃往福寧殿去,深夜行走在禁廷,和白大一樣,每次都滿含淒惶的滋味。

福寧殿內外燃著燈,聚集的光從幽暗的夜色中突圍出來,映著蒼黑的幕,恢宏又孤獨。提袍登丹陛入殿內,東邊的偏殿作官平常起居所用,以一架巨大的六折屏風分隔。轉過屏風,見官在榻躺著,麵金紙,半張著口,已經睜眼睛,也會說話了。

皇後一直在邊守著,見進來行禮,轉過身喊官,“忌浮來了,官醒醒吧。”

可惜絲毫起作用,皇後淒切道:“自今早起就這樣,一夜過來再喚,已經能答應了。”

病勢好好壞壞,纏綿了太久,皇後心裡早就有了準備,這一日真正來臨的時候,也可以坦然麵對了。

給身邊的女官使個眼色,讓人去守著,有些話官能親口解釋,就由她來說明白吧,也好讓官身後落埋怨,走得心安。

“你坐。”皇後比了比手,“我有兩句話想對你說。”

李臣簡道,在一旁的圈椅裡坐了下來。

“官的身後事,們已經始商議了吧?”皇後說起這些的時候表情平靜,雖然往後再她主事,但問一句,至少知道官會受委屈,心也就安了。

李臣簡在椅揖手,“請聖人放心,內侍省官員都已任命妥當,餘下的事,大哥一應都會親自過問的。”

皇後點了點頭,喃喃說:“太後因官的病情,急得臥床了,我也顧那頭,隻能守著這裡。”

李臣簡料想她必定擔心自己將來何去何從,道:“聖人放寬心,大哥說過,日後的尊號,一應都按祖製,絕會慢待了太後與聖人的。”

皇後淡然笑了笑,“那些東西,我早已經在乎了,就算了太皇太後與太後的尊號又怎麼樣,人有嫡親的祖母與母親,屆時兩宮並行,過占個名頭罷了。”說著望向官,悲戚地說,“我隻可憐官,一生籌謀,沒想到最後竟這樣收場。前陣一再削弱你們的兵權,甚至信那個所謂的贓證將你圈禁起來,你心裡一定很怨恨吧!”

李臣簡遲疑了下,似乎出了皇後話裡的一點弦外音。

抬起眼來,皇後微微捺了下唇角,“要恨,這麼做,隻了保全你。你們兄弟爭權,明裡暗裡你來我往,官心裡都知道,將郎調回京,了防止在外擁兵自重,可官心太軟,仍舊給郎留了餘地,才弄出十五兵變,讓攻到內城來。”皇後調轉視線望向,“有一樁事,你到現在都知道,其實官一直屬意於你,甚至已經立好了詔書,壓製住了大郎和郎,就立你太。可惜人算算,就差了那麼一點點,功敗垂成。今大局已定,說也無益了,我隻想讓你知道,官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也真心想懲處你,你對官要有任何怨恨,也有的難處。”

李臣簡動聲色,內心大受震撼,但這震撼也過一瞬,很快消糜於無形了,沉默了下道:“臣謝官厚愛,但臣才疏學淺,難堪大任,隻願輔佐大哥,儘心匡扶社稷。臣也從來曾怨怪官,一切幸與幸都對臣的曆練,臣順應意,敢有違。”

的審慎和克製,到了沒人能挑出漏洞的程度,這樣無喜無悲的人做皇帝,實在可惜。但命該此,也沒有什麼可糾結的,畢竟瞧瞧榻躺著的那個人,就知道做皇帝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

反正將實情說出來,就沒有什麼遺憾了,皇後垂眼道:“剛才那些話,我一生隻說一次,過讓你知道其中原委,了了官的心結。官的事,這兩日就要出來了,還要請你們兄弟辛苦操持。這裡有我守著,你去吧,若有什麼事,我再人去傳你。”

李臣簡道,站起身長長作了一揖,卻行退出了前殿。

外麵夜風寒涼,的星也凍得搖擺定,略站了站,舉步往值宿廬舍去了。

在廬舍內合衣了一個時辰的盹兒,將到五更的時候,忽然見福寧殿內哭聲大作,心下一驚,忙傳令黃給陳國公報信,自己匆匆趕進了殿內。

殿裡宮人已經跪了一地,皇後趴在床沿號啕大哭。外麵太後跌跌撞撞趕來,見官直挺挺躺在那裡,口中高呼了一聲“我的兒”,癱軟下來,暈厥過去了。

然後又一片忙亂,官要小殮,要傳太醫太後診治,好在跟前服侍的人,待一切有了著落,李臣簡退出來與陳國公彙合,拱手道:“大哥,命人鳴喪鐘吧。”

對、對,這首要的事,宣告官駕崩,接下來新朝廷才好行事。

“當”地一聲,禁中的鐘被撞響了,這一個信號,很快蔓延至南山大小百座寺廟,頓時聲浪連成一張巨大的網,浩浩蕩漾出去,把整個迷瞪的京喚醒了。

檎丹進來替雲畔更衣,有誥命在身的外命婦須入禁中,前朝起實行了“以日易月”之製,眾人每隔七日哭臨一次,直到滿四十九日,這場大喪才算告終。

姚嬤嬤也來幫著收拾,嘴裡還在感慨:“咱們梅娘成婚也怪坎坷的,正逢著要成親,官又駕崩了。就算以日易月,十二日‘小祥’,二十四日‘大祥’,日後方禫祭除服,這麼算下來,又要一個月。”

可這也沒有辦法的事,誰讓那麼湊巧呢。雲畔換了命婦素服往前院去,略了會兒見太夫人也趕來了,大都摘了首飾一身寡淡,出看,這個清晨,京的街道空前忙碌,車隊首尾相連,都前往禁中的。

那廂拱辰已經始分喪服了,眾命婦一身縞素進入文德殿,靈堂擺滿了蒲團,各自找到各自的位置後,伏地大聲嚎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