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是純血人類(19)(1 / 2)

殘疾獸人?

注意到這條消息後,不少網民都愣住了。

對於獸人來說,身體或者五官上的殘缺並不能被稱為“殘疾”,因為這可能是許多獸人的種族特征。

比如蛇族獸人,他們天生就高度近視,聽力也很差,但他們的感官卻異常靈敏,可以察覺到細微的震動,以此來判斷周圍的物體。

能被真正意義上稱呼為“殘疾獸人”的,隻有一種情況——沒辦法正常地在人形和獸形之間轉換。

這樣會讓他們無法使用獸類的特殊能力,比如鳥類的飛翔,比如山羊的攀岩。

像師師這種隻能維持人形的,便是很典型的殘疾獸人,隻是沒有人能想到,珈露竟然也是如此。

而且她會殘疾,還很有可能是受到了自身的人類血統影響。

【這麼一看,她仇視人類的理由就有了誒。】

【能理解,但我無法接受她仇恨人類這一點。】

【就是!她殘疾歸殘疾,可她憑借著人類血統吃了多少紅利啊,哪裡來的臉端碗吃飯放碗罵娘?!】

【同樣都是殘疾獸人,為什麼師師和她的差彆這麼大?】

麵對這個情況,網民們在驚愕過後,依舊感到無法認同。

珈露慘麼?或許是慘的吧。

明明是獸人,卻沒辦法擁有獸形,連讀書上學也要通過特招考試才行。

可相應的,她的人族血統也給她帶來了數不儘的好處。

它讓她能輕輕鬆鬆地進入首都大學,讓她能在競爭激烈的娛樂圈擁有一席之地,輕輕鬆鬆便獲得無數關注……要知道,不少藝人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了四五年,都不一定有她剛出道時的資源和名氣。

珈露的小號成天喊著上天不公,但這又有哪裡不公平了?

和珈露截然不同的,是同樣身為殘疾獸人的師師。

她出身孤兒院,又被貧寒的家庭領養走,從小到大每天都掙紮在溫飽線。

像師師這樣的普通人,唯一能改變命運的機會隻有讀書,可偏偏命運弄人,身為殘疾獸人的她永遠都無法被大學接納,哪怕她的學習成績相當優異。

麵對生活的種種磨難,少女也不曾抱怨過一句,而是選擇頑強地往前走,內心始終充滿著善良和溫柔。

有了師師作為對比,沒有人還能原諒珈露的所作所為,原諒她對師師造成的那些傷害。

兩人都是殘疾獸人,有著一樣的痛苦,珈露當初在陷害少女時,心裡就沒有過一絲不忍嗎?

這些情緒宛如點點星火,在網民們的心裡越積越多,最終引發了一場轟動全網的輿論爆炸。

……

與此同時。

海邊木屋的某個房間裡。

珈露正坐在床上,沉默地看著手機上的種種消息。

因為沒有開燈,房間裡的光線極暗,看著陰沉又壓抑。

一片漆黑中,珈露手機屏幕發出刺眼的白色熒光,將她的臉色映照得無比慘白。

當看到師師發出來的那條澄清微博後,珈露就知道,他們完了。

不,或許從師師沒有坐他們安排的保姆車,而是選擇自己打出租車過來參加《自然之旅》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們會失敗。

珈露本以為自己會心虛,會憤怒,會焦躁不安地想儘一切辦法去彌補。

可事到臨頭了,她卻發現她的心異常麻木,就好像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於落了下來,帶來劇烈痛苦的同時,也讓一切都塵埃落定。

最開始的時候,萬景山還給她發了好幾條消息,慌慌張張地質問她是怎麼辦的事情,問她能不能趕緊再想想辦法,把小號的那件事給圓回去。

但等到珈露殘疾獸人的真相被曝光後,萬景山就再也沒有聯係她了。

兩人都心知肚明,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已經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了。

他們要是再掙紮下去,隻會像經紀公司一樣,惹來更多的厭煩,被憤怒的群眾徹底撕碎。

《細數師師出道以來的種種遭遇,淒慘得令人心疼!》

《像萬景山這樣的業界毒瘤為何還能輕鬆混成金牌經紀人?他什麼時候可以得到製裁?》

《我是萬景山手下的一位藝人,我要實名舉報他……》

《珈露滾出娛樂圈!珈露滾出娛樂圈!》

無數文章和討論貼出現在各個平台,瘋狂抨擊著珈露和萬景山兩人,聲勢相當浩大,比一個月前師師遭受的要更加猛烈。

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他們昔日犯下的錯,如今終於得到了報應。

珈露看著這些內容,神色恍惚,心裡滿是空虛和迷茫。

而就在這時,一通電話打了過來,上麵的備注名是“媽媽”。

見狀,珈露的心猛地一跳。

她顫抖著接通了電話,還沒來得及應一聲,便聽到對麵傳來了母親那無比熟悉的嗓音。

“珈露,網上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女人說,語氣充滿了失望,“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能做出來這樣惡毒的事情,你還對得起你身上的人類血統嗎?為什麼你一點兒也沒有人類的樣子?”

“人類的樣子”這句話仿佛一個導火線,瞬間點燃了珈露的怒火。

“人類!又是人類!”她崩潰地尖叫出來,歇斯底裡地大喊道,“為什麼你們總是要讓我做人類?我到底哪裡做得不夠好?!”

珈露已經記不清了,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人生變得好像提線布偶一樣,永遠被父母和他人操控著。

因為體內那所謂的血統,她必須表現得足夠完美,足夠符合傳說裡的人類形象,才能獲得彆人的認可和讚美,否則便會讓所有人失望。

“原來人類血統也不過如此啊。”

“感覺和普通獸人沒什麼區彆,真沒意思。”

這樣的話就像一個無法擺脫的詛咒,永遠環繞在她身邊,逼得她不得不學會偽裝自己,提升自己,儘其所能討好所有的人。

有些時候,珈露會感到痛苦和迷茫。

可聽著周圍人的讚歎聲,被他們追捧時,她又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並發自內心地為自己身上的人類血統而驕傲。

但等到她年齡逐漸變大,卻始終無法像父親那樣自然地變成人魚後,珈露終於從醫生嘴裡得知了一個殘忍的事實:因為體內的兩種血脈相衝,她這一生都隻能維持人形,無法轉換成獸形。

她原來是一個殘疾獸人。

這樣一個消息,對一向驕傲的珈露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

她那時候已經是小有名氣的小提琴家了,從小就勤奮練習,還拿了無數的獎項,夢想著能進入世界頂級樂團,成為首席小提琴手。

可因為這殘疾獸人的身份,她的夢想注定要破滅。

從那以後,珈露便隱隱意識到,她的心態已經變了。

她依舊會為自己的優秀而驕傲,可麵對自己殘疾的事實,她又會感到濃濃的自卑和自我厭惡。

她深深厭惡著體內的人類血統,可在絕大多數時候,她又不得不去依賴它。

在這樣種極端的情緒下,珈露的心變得越來越扭曲,陰暗。

等到大學畢業,被心儀樂團拒絕的她進入娛樂圈後,這股扭曲的心態更是達到了頂峰。

她想紅。

她必須得到所有人的喜愛,哪怕不擇手段。

也許是天意,當萬景山帶著幾名新人的資料來到她麵前時,珈露一眼就看中了師師。

這個長相和人類一模一樣,並且同樣也是殘疾獸人的可憐女孩。

出於某種說不出的惡意,珈露伸出手指,在師師的資料上點了點:“就她了。”

於是便有了後來的一切。

麵對如今的下場,珈露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但聽到母親冷淡的指責聲時,她還是控製不住地情緒崩潰了。

“為什麼要說我?明明都是你們的錯,我受夠了!”她尖叫道,眼淚止不住地往外落,“我恨人類,我恨你們!我再也不想當人類了,我隻想做一個普通的獸人!”

“你真是讓人太失望了,自己做錯了事情,還反過來怪父母不行,”珈露母親的失望地說道,“我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一個殘疾獸人,放到社會上能有什麼用?要不是我們供你吃供你穿,給你提供了最好的教育,你能有什麼成就?你竟然還有臉說恨我們!”

女人繼續說著,語氣冰冷:“我已經聯係到你們節目組了,待會有人過來接你離開,你先在待家裡給我好好反省一段時間。”

說完,珈露母親便掛了電話,徒留珈露一人站在黑暗的房間裡,眼淚越落越多,最終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