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吹櫻是個很擅於發現他人優點的人。
比如現在,她就覺得自己的補習老師長得俊秀端正,一表人才。
至於為什麼不誇彆的。
山吹櫻看看從進入教室後就一個勁兒到處亂晃的青年,不得不出聲道:“那個……老師,上課鈴已經響過十分鐘了。”
他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上課了?
“原來如此,真是奇妙。”身著砂色長款風衣的俊美青年站在窗邊,抬手遮住陽光眺望外麵幾棟遍體漆黑的高樓:“我還是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總部的大樓呢。”
聽到學生提醒,他露出燦然的笑容:“抱歉抱歉,櫻醬是高中生對吧?具體是要學哪幾科呢?”
高中的科目算上體育音樂之類,足足有十門左右,體育音樂也是全都有考核的,因此為了這些科目特地補習的人也有。
山吹櫻的座位在教室第二排中間。
不同於普通教師,這位叫太宰治的補習老師非常親切地在山吹櫻前排的椅子上反坐下,下巴撐在椅背上,笑眯眯道:“先把需要補習科目的課本拿出來吧,櫻醬。”
大多數女性看到這樣好看的笑容,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觸動。
但麵前的女子高中生仍然神情肅穆地注視著他,粉眸裡一片凝重。
四目相對,太宰治心裡忽然感覺有點不妙。
下一秒,這名美少女高中生從課桌裡拿出教科書一字排開,數十個科目的書把桌麵占得滿滿的。
山吹櫻起立90度鞠躬,狠心閉眼大聲道:“全、全部!請您教授我所有科目一個月量的課程!拜托了!”
全部?
太宰治看看桌麵上厚厚一遝教科書,笑容很明顯僵硬了一下。
讓他一個人負責十個科目一個月的教學量。
這哪裡是補習啊,這分明是讓他去工地搬磚。
“呃、嗯,可以喲。”太宰治氣質一變,露出憂鬱的微笑:“雖然老師我的身體不太好,偶爾還會吐一下血,但是慢慢來的話,十個科目也——”
他正要裝模作樣咳嗽兩聲,叫學生心生羞愧知難而退。山吹櫻卻打斷他:“沒辦法慢慢來了,”
山吹櫻自己也很想哭,眼含淚水注視著他:“老師,我還有十八天就要考試了。”
「聖光。」
「是聖光。」
太宰治的思維有一瞬間出現了極短的短路。
他早注意到山吹櫻的周身一直在發光,讓她已經無暇的美貌更提升了一個等級,叫人產生眩目感。
但是這個氣場怎麼還可以變化的?
上一秒他甚至環視了背生翅膀的天使環繞少女,從空中不斷飄落下潔白的羽毛和花瓣。
即便太宰周圍的人都是姿容端麗,早就對容貌免疫了,麵對這樣震撼性的場景,大腦還是無法克製地出現了卡頓。
因而他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嘴角抽搐道:“櫻醬的意思是……我一個人,十八天,十個科目一個月的教學進度?”
耕地的老黃牛都不敢這麼使。
看著麵前弱不經風的俊雅青年,山吹櫻真的羞愧死了。
她也知道800円時薪這個工作量很離譜,可是她實在拿不出更多錢來了。
現在教學時段都改為了補習,一天七個小時,十八天一共是十萬多日元。她把能做的新手任務都做完才勉強湊到這個數字,連吃飯的錢都沒了。
“對不起老師,”山吹櫻很難受地道歉:“但我真的很需要您的幫助……之後兼職工資發下來我會全部給您作為補償,請您幫我這一次!”
她那雙明亮的眼睛濕漉漉的,仿佛雨霧中的早櫻般叫人升起愛惜之情,產生一種渴望滿足她所有願望的衝動。
在對上眼睛的那一刻,太宰治清楚了一件事:他無法拒絕。
來得及思考之前,身體已經脫口而出:“可以哦。”
“真的嗎?太好了!”山吹櫻展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那種天真的妍姿豔質實在舉世罕見。
“嗯嗯,當然是真的啦,”太宰治眨眨眼睛,露出極具欺騙性的溫柔形象,心裡暗道好險。
有那麼幾秒鐘,他真的將自己的謊言當作了由衷之言,莫名其妙地打算負起責任幫這名漂亮得不像話的JK渡過考試。
當然不可能了。
太宰對自己說。
雖然自始自終他都沒打算在口頭上拒絕,但他的目的隻是為了進這所神秘的學校一探究竟而已。
他早知道港口mafia總部出現了不明建築物,而山吹櫻整天穿著一身不屬於橫濱任何一所學校的製服,自然而然地引起了太宰的注意。
倒不如說,他很好奇那個咖啡店金發混血的服務生為什麼現在還沒發現這件事。
太宰不太喜歡文書工作,連本職任務都要推給彆人,當然不會在這裡老老實實乾上十八天苦力。
他一邊壓著耐心教導山吹櫻,一邊下定決心明天就不來了。
乾不了,謝謝。
太宰治唯二的弟子都是男性,教導起來比較省事。先講道理,說不通的時候直接上手叫對方自己反思。
他擇人也是有標準的,教起來費勁的朽木他才不要。
這麼多年太宰始終作為教師界的泥石流活得舒舒服服,直到碰見山吹櫻。
這根本不是補習,這簡直像教小學生1+1等於幾一樣在給人重塑世界觀。
太宰治的教師生涯中從沒吃過這種苦,但是他也不能因為山吹櫻不會求導函數就把人打翻在地,冷冷地說「下次再做不出來就是三拳加五張卷子」了吧?
附近正在辦公的芥川龍之介忽然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