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我們一定會一起走下去的。”
徐文祖溫柔的氣聲,像是貼在她的耳邊,呢喃著。
溫熱的血液,冰冷的手指,劃破了兩個人皮膚的手術刀,用儘生命綻放的玫瑰花……
據說人在臨死之前會看到幻象,不同的死法,造就了不同的感覺。
從夢魘中醒來,立夏整個人十分地昏沉,一氧化碳中·毒的後果,頭暈、耳鳴、眼花,重度中·毒者困倦乏力、神誌不清、走路不穩、意識模糊、出現幻覺。自從來了這個世界,她好像就沒怎麼徹底頭腦清醒過。
渾渾噩噩,竟然有些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又或者隻是混亂中的幻覺。
醒的有些晚,開窗和打電話叫人都費了她好大功夫,因而不得不在醫院住院好多天。
“你爸媽和弟弟的葬禮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你去露個臉,不要有太大負擔。”成熟的男聲在她身邊念叨著。
就這樣立夏還是好的,不好的就如同眼前西裝革履的大叔所說,一起去了天堂。
事情的起因,還是大韓民國遍地都是的教會,由於政府不加管製,很多教會都有資金支持,而這些資金往往來自於各個教徒。立夏現在的這個身體白南珠的家,就是給教會提供資金的家庭之一。
不僅僅是資金,還包括生命。
白南珠的父親做生意失敗,家裡又沒有了錢,還要給教會供奉,後來欠債太多,乾脆拖著全家一起死。
美名其曰,為XXXX的神獻祭。
立夏就很想罵娘了,你獻祭你自己不好嗎?乾嘛連老婆孩子一起獻祭了?問過他們的意見了嗎?
但是名為白在勇的父親已經去世,帶著名叫金泰恩老婆和白仁俊的兒子一起,徹底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想問也沒得問了。
也許同在一個世界的白南珠能幫她問問,一個看起來是正常人的男人怎麼就這麼狠。
可能還會有其他的原因,她不清楚,對她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看起來似乎成了一個孤兒,應該被送到孤兒院被政府救濟。不過這件事並沒有發生,作為唯一一個在事件中活過來的人,她得到了一個政府官員的救濟。
確切地說是議員,競選中的議
員。
大韓民國的議員,文能撒謊成精,武能對罵乾架,上可新聞裡作秀,下可民間中裝蒜,中間還能為了大義坐大牢。
可謂是國之棟梁,兢兢業業,勤勤懇懇,都是人中龍鳳,全才中的全才。
然後立夏要做的就是聽從議員秘書的指揮,對議員的救濟感激涕零,在媒體麵前表現出“你救了我們家可真是青天大老爺這就是一輩子的恩人啊”的真情實感。哪怕她其實頭還昏,眼前還懵,站都站不穩,也不耽誤接受采訪。
靈堂他們都幫著搞定了,各個媒體記者也都請了,隻要白南珠和議員這兩個主角出現,就好了。
甚至連要穿的衣服,那位秘書先生都給辦好了,黑色的長衫,耳邊要彆一朵白花。而她要做的僅僅是跟來悼唁的客人行禮,本來就頭暈眼花的立夏此時就更想吐了,這些天她一直多是隻吃一頓,防止嘔吐。
靈堂的位置在醫院地下室,辦靈堂的不止他們一家,要不是有人帶著,她可能就跑彆人家的靈堂裡去乾活了。以她現在的狀態,這事情還真說不好會不會發生,多尷尬。
靈堂外麵都是菊花,白色的,一片片,有很多用來撐場麵的花圈和條幅。因為家裡死了三個人,一個商人和教眾、一個家庭主婦、一個學生,各自的職業不同,居然寫什麼祝福的都有。
立夏不清楚這些都是有人送的還是都是秘書大叔找來撐場麵的,隻是覺得真的很無聊。
人死如燈滅,死了之後的人不會有任何的感覺,所有的葬禮都不過是給活人辦的。
信她,她死過好幾次。
然而人總要活著,就像在座各位,穿著黑色的正裝,對著遺像行禮。白家死去的三口人,遺像就擺放在靈堂的正中間,下麵是鮮花、水果等等貢品。立夏看著來到的客人對著遺像行兩次大禮(磕頭、叩首)一次小禮(鞠躬),再走到自己麵前來一次大禮,而她還要還一次大禮,就更想吐了。
迄今為止,今天是她磕頭次數最多的一天,把好幾輩子的頭都磕了一遍。
最惡心的是,行完禮,她還要坐在那裡聽著客人跟她說話,聊一下白家人活著的時候的生平,每次有新客人,每次都是差不多的話語。聊
完了,他們還要坐在靈堂旁邊吃飯,喝牛肉湯,沒事還要聊幾句近況,空氣裡散雜著食物的味道和臭腳丫子(脫鞋)的香氣——真是沒有比這種葬禮更可笑的地方了。
更可笑的是,她還要麵帶笑容,對著所有來的客人說最真誠的感謝,順便提一句感謝都議員,否則她連自己父母弟弟的葬禮都辦不成。哦,對了,都議員還讚助了她到成年以前的學費,真是一個天大的好人啊!
旁邊的秘書大叔的引導下,所有來參加這葬禮的人都對都議員產生了極大的好感,紛紛表示自己一定會投都議員一票。葬禮中間僅僅過來露一麵的都議員也跟立夏一起在靈堂上合影,並且接受了一個小型的記者會的采訪,十分滿足地離開,離開前還親切和藹地對客人們表示,這都是他應該做的,為人民發聲,幫助人民,尤其是白南珠同學的遭遇,他深表同情。——真不愧是TMD政客,政治學學得相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