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泉眼前方大概五十步左右,有一處藍楹再熟悉不過的石壁。而這,就是段延慶要帶她看的東西。
這塊石壁有些年頭了,上麵肉眼可見布滿了歲月的痕跡:蒼翠厚重的青苔,攀爬的細小藤蔓,被風雨侵蝕的有些坑坑窪窪的石麵。
在群巒起伏的長春穀裡,奇峰異嶺數不勝數,這一塊石壁平平無奇,好像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頂多是上麵刻畫了一些彎彎曲曲的字形,充滿了古樸的氣息,乍一眼看上去還以為是什麼遠古的圖畫。
這些字體深深的鑲嵌在石壁上,即使經曆了數十年的風吹日曬,也隻是稍有些磨損,並不影響辨認。
段延慶的指尖從這些粗糙的字上一一拂過,哪怕是過了這麼久了,上麵一股子令人心驚肉跳的劍氣仍縈繞不散,由此可見書寫者劍術之精絕,內力之高深。
也因為是這樣,本質上也算是個武癡的他哪怕不知道上麵寫的什麼,也把這些文字給默了下來。
哪知道這番舉動給了他好大一個驚喜。
“我原也以為這泉水也不過是隻能供人練功療傷,雖然神奇,可並非獨一無二。不過我前幾天出去換東西的時候,和當地的納西族人交談,無意中得知這原來是納西族的文字,就讓他們幫著譯了出來,沒想到倒讓我有了意外之喜。”
“這原來是字啊。”藍楹有些不好意思,難道她不知道,彆說這字是什麼納西族的文字,就是常見的她也不認識啊,她乾笑了幾聲:“我還以為是哪個迷路進來的人胡亂畫的圖呢。因為覺得挺有趣的,所以我就把它留下來了。還好還好,不然你的意外之喜就被我抹掉了。”
段延慶也是一陣慶幸,就差那麼一點,他就守著寶泉卻抱憾終身了。
“那這上麵寫的是什麼?喜在哪裡啊?”藍楹很是好奇。
“大概是說,這穀裡原來除了不老泉以外,還有部神書,學了上麵的內容能教人長生不老。不過可惜的是,這部書被一個叫逍遙子的給帶走了。神書已隨逍遙去,此穀惟餘長春泉。【1】這就是逍遙子留下來的話。”
“書?我這兒除了花草樹木以外哪裡還有什麼書。雖然當初那個叫什麼逍遙子的人來的時候我恰好不在家,但是我回來也沒發現少什麼東西啊。”
“阿楹,你再好好想想,也許不是什麼寫在紙上的書,寫在樹上,或者和上麵的的字一樣寫在石頭上也有可能。”
“樹上,石頭上……”藍楹蹙起眉間艱難的回想著,時間過去這麼久了,她真記不大清了。
“啊,我想起來了,我記得以前泉眼旁邊有一塊白色的四四方方的石頭,上麵寫著許多小字,還有圖畫。後來有一次我外出回來這石頭就不見了,正好這石壁上也多了這些字。那石頭肯定是那個時候被那個逍遙子拿走了。”
也不怪她想半天,畢竟那時候她才會幻化人形不久,在外麵又被追的心驚膽戰,好容易回來了哪還顧得上一塊不能吃不能喝的石頭。要不是這一回提起來,她早就將它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錯不了,那石頭應該就是神書了。果然是被他給帶走了,可惡!”即使心裡已經有準備了,可段延慶還是氣不過。直接一拳砸在石壁上,震落一地塵土。
見他不解氣還要再砸,藍楹連忙拉過他的手,檢查了下還好沒有受傷。
“檀郎,你這是乾什麼?不就是一塊石頭,千萬彆弄傷了自己。”
“不。”段延慶看著藍楹清麗脫俗的容顏,不甘的說:“阿楹,它對我來說不僅僅是一塊石頭。沒有它,我如何能陪伴你度過這漫長的時光。”
藍楹心一顫:“什麼意思?”
“阿楹,你可知,對人類來說,五十知天命,七十古來稀,我今年已經二十有五,往後我又能陪你多久?歲月悠悠,我若不在了,留下你一個人形單影隻,叫我如何能放下心來?”
他當然不放心,即使是死亡,也休想叫他放手。
阿楹生得如此貌美,又是這樣一副純真的性子,他既怕他死後無人護著她讓她受欺負,卻更怕真有人能取代他。
一想到他去後,會有另一個男子對她百般愛憐,他就恨不得將那人挫骨揚灰。不,甚至都不需要等到那一天。他不敢保證等他雞皮鶴發,年華不再的時候,仍舊青春美貌的阿楹還能日複一日的愛著他。
所以,他早就下定了決心,一旦他身赴黃泉或者阿楹變了心,愛上了彆人,那麼他一定會帶著阿楹一起走,絕不獨留她一個人。
他們是一世夫妻,那麼不管是人間還是地獄,合該攜手一起走過。可若真有彆的法子,能長久呆在充滿花香的人世間,又何必早早去那暗無天日的輪回地獄呢。
不得不說,身上的傷疤痕可以愈合,可精神上的傷痛卻沒那麼容易撫平。縱然甜蜜的愛情給了段延慶第二次生命,可也讓他越來越患得患失,思維也越來越偏激。
那麼藍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