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雲層堆積在黑夜之中,空氣變得沉悶,隻有那一輪圓月掛在正空。
沈柯沒有猶豫的上了公交車,視線一下子變得狹窄起來,處處透露著壓抑。
前方駕駛座被用塑料格擋起來,上麵灰塵與蜘蛛網堆積厚厚一層,斑駁的痕跡很雜亂,像是有人用刀在上麵胡亂劈砍。
方向盤沾染有血跡正在左右轉動,按鈕閃爍著淡淡的紅光,本該坐有駕駛員的位置竟空無一物。
[無人駕駛?]沈柯心裡嘀咕,[按照方向盤的轉動程度,這車子不開到溝裡很不科學。]
隨即,他將視線移到後座,卻發現大多數玩家都在盯著他,目光警惕。
車內一共有30個座位,看起來乘客很多,但細數下來玩家隻有12位,他們坐的非常分散。
沈柯掃了一眼,7男5女,其中坐在後排有著一頭大波浪卷的女人手藏在袖子下,她緊握著一把長近一米的砍刀,刀刃上有黑褐色的血漬,很鋒利,看起來沒少用來砍人。
女人對麵樣貌甜美紮著雙馬尾的女孩低垂著頭,手扣在腰間某個部位,從露出來的一點黑色推斷,這是一把左輪□□。
沈柯:“……”
玩家看他的眼神,帶有不善與揣測,害怕的情緒反而很少,看這架勢,隻要他一接近,就會有人對他發起攻擊。
【他們怎麼比我還凶,這確定需要我幫助?】
整整12名玩家,凶殘的各有特色,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身旁都有一張捏在手上、揣在兜裡、扔在地上的A4紙。
係統十分人性化的咦了一下,【宿主稍等,我向主係統確認一下。】
沈柯:【……】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三秒鐘後,係統機械聲響起:【因傳送錯誤,此副本為困難副本,不是新手副本。】
沈柯扯了扯嘴角:【還能傳送回去嗎?】
係統:【抱歉,不能呦~】
沈柯麵無表情:【幸虧我是npc,如果我是玩家,指定投訴你們。】
既然是困難副本,那麼玩家一定不能用常理推斷,能活那麼多關,凶殘才是本色。
他在思考,如果自己一上來就被秒,新手任務是不是就代表著失敗。
係統不假思索的回答:【是噠~】
沈柯:【……】
他一個在玩家視角中半途上車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東西,被秒的可能性很大的吧!
在黑暗中沈柯作為npc的可見度非常高,幾乎和白天無疑,他試圖分析。
那路邊湧起的迷霧,估計是限製副本範圍,也就是副本的邊界,讓npc與玩家不得離開,現在下車更可疑。
沈柯不知道玩家是否也有這樣的視力,他隻用一秒不到就做了一個決定,將手中拽著的A4紙裝作不經意間放在胸前。
坐在最前麵的是一個黑衣男,他帶著黑色帽兜,若不是這從車窗撒進來的微弱月光,他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對方穩穩的坐著,將頭偏向窗邊,目光看著窗外,並不關心公交車上來了一個什麼東西。
[他不在意我,也就是說不把我放在眼裡,隻有當實力強到一個地步,才會無視一切,他對自己很自信。]
沈柯將對方的細微動作收進眼底,大步向黑衣男的方向走去。
自信就好,自信就代表著對方對螻蟻沒有急切想要殺死的欲望。
他坐在黑衣男旁邊的座位,露出一個略帶拘謹的笑容,努力控製住聲音中的惶恐:“你……你好,可以問問你也是玩家嗎?你叫什麼名字?”
他故意將音量控製在不大,卻能讓一整個車子的人都能聽清的程度。
黑衣男聽到聲響緩緩扭過頭,黑沉的眼珠子轉動,靜靜地看著他。
被這麼一瞧,沈柯聲音明顯小很多,有些磕絆的道歉:“對不起,是……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他此時表現的就像一個“涉世不深”的少年,沒有豐富的通關經驗卻被強行丟到這個困難副本來。
黑衣男的壓迫力很強,他的視線一直沒有從麵前這個“不安”的少年身上移開,眼白中血絲遍布,有些嚇人。
“我不是故意的……”少年的聲音更低了,他坐姿端正的不得了,手拽著衣角,扯了扯嘴角,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
不得不說,少年有著一張美到驚心動魄的臉,宛如一朵寒冬中盛開的臘梅,可惜是在深淵中,驚豔卻又注定凋零。
他在儘量控製住麵部表情,但肢體語言和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睛中流出的淡淡恐懼出賣了他。
半響過後,就像欣賞藝術品似的黑衣男終於扭開了頭。
少年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聽見旁邊的人說:“初六。”
聲音沙啞,但不難聽。
他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這是黑衣男回答他之前的提問。
初六,沒人會認為這真的是對方的名字,也沒有人會在意,一個代號,足夠了。
“我……叫沈柯。”
沈柯遲疑一會,才說出自己的名字。
他明顯有被自稱初六的黑衣男嚇到,四處張望,想換個位置。
“彆動。”
初六又說了一句。
沈柯老實了,坐的筆直目不斜視,就和平時高中生上課一樣。
這一幕儘數落入其他有心觀察的玩家眼中。
沈柯中途上車,身份有待商榷。
當他拿著A4紙,第一句話直接透露出自己是玩家時,其他玩家並沒有降低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