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浪的衝擊下,用來縛住木頭的藤蔓已經崩斷了幾根,甚至有一根木頭從中間裂開了一條縫隙。
星月也作出了決斷,正要將手中的鎖鏈拋出去,身下的木筏卻在這時停止了擺動。
木筏底下突然多了一股力量,幫他們穩住筏身,送他們朝“美人魚”的方向而去。
星月拿著鎖鏈的手頓住,視線望著水下,似乎想要看清楚下麵是什麼東西。
沈柯很快就意識到,這是剛才那群水下生物在幫忙,不由得問係統:【這個遊戲的npc對新人友好到一起保送玩家上岸?】
係統:【……遊戲特色。】
它也莫名其妙,某些npc的確對同類友善,但大多數都“混亂中立”這個陣營的,比如在車站的那位老人,它不會主動襲擊玩家,就屬於友善型的。
而這幅畫中隻有“中立邪惡”陣營的npc,阻攔玩家是它們的任務,隻要在劇情允許範圍內,吞食玩家就是他們獲得力量的主要途徑,有時候為了爭奪資源那叫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幫助宿主還說的過去,幫助玩家,那還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係統懷疑統生的時候,星月仔細確認了幾遍水下的東西現在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警惕心更甚了。
木船停靠在美人魚臀部,他身手敏捷的跳了上去,動作快到沈柯都沒看清。
他很快伸出手,將沈柯也拽了上去,雙腳剛離開木板,沒有了水下生物的支撐,那嗖簡易木筏也四下而散。
趁著這個機會,沈柯鼓起勇氣,將雙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說了一句謝謝。
他怕驚動到腳下這個怪物,聲音小到隻有自己能夠聽見,然而不過一會兒,水麵上便浮起一陣浪花,速度極快的組成了一個愛心,不到一秒就消失不見。
沈柯望著水麵嘴角上揚,感歎真是一群可愛的同事。
這一幕,落到星月眼中,眼神逐漸變得悠遠,像是透過少年在回憶著什麼。
在這個遊戲裡,充斥著血腥、殘忍、絕望,又有多久沒看到如此純粹不含任何雜質的笑容了呢?
沈柯看他嘴唇輕動,好奇的望著他,想聽聽到底要說什麼。
幾秒過後——
“不要輕信,自己小心。”
他提醒一句,然後把鎖鏈一端放到沈柯手心:“係在自己腰上。”
沈柯:“……”
他乖乖的把鎖鏈係好後,星月已經將另一端往自己手腕上一扣,向前走去。
沈柯看著星月的背影,記憶開始重疊,從救上對方開始,他看的最多的,就是對方的背影。
他認為星月有種一意孤行的偏執,即使會順從大眾一起行動,也永遠隻會相信自己。
這樣想固然沒錯,但不能太過極端,比如海上明明是星月不擅長的領域,他卻不願意等等隊友。
想必隊伍中除了他和蟲子的其他三人,都不會做這個決定。
按照沈柯的人設,他應當是不會跟著來冒險的,誰讓他心地善良(為了任務),不想看對方送死。
“美人魚”的身子一直是搖晃的,鱗片上被一種透明的不明液體覆蓋,非常光滑。
不知道星月用了什麼辦法,他站在上麵如履平地,沈柯隻能張開手臂來保持,如同走平衡木一般,行動的十分緩慢。
雨一直未曾停歇,風也未曾減弱,站在越高越寬闊的地方,越能感受到這海上狂風的威力。
他每次都被吹的東倒西歪,卻又奇跡般的沒有摔倒,堅強的站起來繼續向前走。
星月眼底閃過詫異,少年看起來就像溫室裡的花朵,沒想到在這種時候也意外的堅強。
他停下腳步,安靜的站在原地等待著少年。
他們之間隻相差四五米遠,少年卻用了足足五分鐘才來到星月麵前,睫毛不停扇動,抬頭望著他,用眼神詢問為什麼不繼續走了。
星月緩緩伸出手:“你的手。”
少年一時不解其意,順著對方的意思抬起自己的手。
他自己的手在大雨傾盆中,也還模擬一絲生命的溫度,與星月的手碰觸在一處,對方肌膚冰涼的幾乎和雨水一致。
“可以了。”
星月點點頭,牽著少年朝著“美人魚”心臟的方向走去,兩人的腳步踩踏在液體上,留下一路痕跡。
有了星月的幫助,沈柯走的不是那麼吃力了,偶爾有幾次差點跌倒,都被對方拽了回來。
“美人魚”的身體對他們來說就像是一座需要翻越的活火山,它現在還處於平靜狀態,你根本不知道它在什麼時候會爆發。
站在高處眺望整片汪洋,一聲聲海浪的巨響就像一張張無形的大網,將他們困在其中,掙脫不掉。
天空中雷聲轟鳴,霎時間照亮了這方寸之地,一隻隻體型孩童般大小的怪鳥也被驚動,怪叫著扇動翅膀,從美人魚前方的位置飛起,盤旋空中。
此時沈柯和星月已經來到了“美人魚”尾骨這個部位,他們必須要速戰速決。
“美人魚”浸的海水血色變得更加淺淡,結合那個怪鳥喙上殘留的紅色血肉才判斷,用餐臨近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