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1 / 2)

離開了一樓後,沈柯在每層樓都轉了一圈,路上許多住院的患者都會熱情地拉著他聊上幾句,患者們大部分都挺陽光,拉著他談談附近又新開了什麼店鋪、路上哪棵樹長得最高、最近又出了什麼新聞,說的是一些茶餘飯後的話題,眉飛色舞,滔滔不絕,甚至還有的拿出相機拍著合照,邀請他搬到自己的病房住。

患者們都願意和一個漂亮又精致的少年多說說話,更何況他笑的乖巧極了,看了便覺得喜歡。

半小時過去了,沈柯終於從過分熱情的患者中脫身,回到了六樓。

他這麼做的原因,一是為了看看還有沒有彆的辦法出去,二是想找找病人中有沒有其他玩家,結果是一無所獲。

沈柯麵對一張張鮮活的麵孔有些略感不適應,怎麼174路公交車一爆炸,就將他從恐怖副本炸到了一個有一點點異域風情的特彆城市。這裡的每一個人都非常真實,猶如認真生活的普通人,會哭、會笑、會八卦。

從畫廊走出來沒多久的沈柯陷入沉思:【這真的和恐怖有一點點關係嗎?】

係統迷之沉默片刻,才在腦海中說:【是恐怖副本沒錯的呦~】

它不說還好,一說沈柯就覺得係統好不對勁:【我怎麼覺得你說的有些勉強?】

係統秒答:【沒有。】

沈柯話中帶著不相信的語氣:【統子,有什麼不對勁你要說喔,不然等我找到了投訴的途徑,我一定投訴你。】

他返回病房的時候,再次路過了603,與其說路過,不如說是刻意往這裡走的。

這次603的病房已經關上了,他安靜地在門口站了一分鐘,病房裡麵沒有任何動靜,高醫生大概率不在裡麵。

沈柯手指彎曲,輕叩房門,門內沒有回應。

三聲過後,他直接擰動門把手,開門走了進去,那個小女孩依舊一個人麵朝著牆壁呆呆地坐著,一動不動。

“你好呀,非常抱歉擅自進來,我隻是覺得你有點像我的一個朋友,想來確認一下。”他用一儘量種活潑歡快的語氣,來化解這死氣沉沉的氛圍。

小女孩聽到聲音,將麵朝著牆壁的身體轉了過來,仰起那張麵無表情的臉蛋。

沈柯“娜娜”兩個字即將要脫口而出,在舌尖打了一個轉,又咽了回去。

小女孩有著和娜娜一樣的臉蛋,但是雀斑很淡,嘴唇沒有什麼血色,用著沒有生氣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

“莉莉?”沈柯輕聲問道。

娜娜曾說過,她有一個雙胞胎姐姐,名叫莉莉,他和莉莉在遇見娜娜之前就見過了。

小女孩依舊沒有回應,宛如一個沒有靈魂的玩偶,隻剩下了無力的軀殼。

沈柯原本輕握地手緊了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那個帶著期望的眼神邀請他進畫的小女孩,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他決定去一趟醫生的辦公室,問清楚莉莉究竟得了什麼病,這可能和感染的病毒有關。

剛抬腳,他衣擺突然被一隻蒼白的小手扯住,莉莉漆黑的雙眸裡突然亮出了一抹光。

“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沈柯主動彎下腰,將兩人距離拉近。

莉莉在枕頭下麵摸索了一番,然後拿出了一個水晶發卡:“戴上。”

沈柯看見血跡斑斑帶有裂痕的水晶發卡時,轉動地眼珠停了一秒才恢複正常:“你想讓我幫你戴上嗎?”

莉莉點了點頭。

沈柯動作輕柔地用衣服將血跡擦去,將發卡彆在了小女孩那頭烏黑的頭發上,問:“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他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問莉莉,其中最關鍵的就是娜娜的情況,還有這個瘦瘦弱弱的小女孩之前用了什麼辦法離開醫院,如果可以,他想帶著莉莉一起離開。

但是莉莉並不回答,隻是扯著他的衣角不鬆手。

沈柯沒有強行將衣角拽出來,而是坐在她身旁,安靜的陪著這個小女孩,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天色漸漸暗下來。

天邊豔紅色的火燒雲開始淡去,隨著時間的推移最後一抹光也消失不見,沈柯估算著這個時間可能會有醫生或者護士來找他,準備先和莉莉道彆。

“嘭”,病房門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擊了一下,外麵傳來劇烈地奔跑聲。

“快,按住他!彆讓他掙脫了!這個病人很危險!”

車輪快速滾動,緊接著是醫生嚴肅的喊聲。

“左腿傷口撕裂的比較嚴重,必須要立馬進行縫合,九樓還有空的手術室,先把人固定到那裡。”

“我沒病,放開我!救命我不要呆在這裡!讓我走!”

“先堵住他的嘴,我去聯係第二病院的負責人。”

病人的叫聲聲嘶力竭,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和彷徨。

這聲響隻在外麵持續了二十幾秒,最後消失在了電梯處,徹底沒有了動靜。

沈柯心中詫異:[第二病院?]

新聞裡麵報道的恐怖分子和精神病人劫持174路公交車,裡麵的精神病人,就是從第二病院跑出來的。

如果是這樣,這人大概率是個玩家,也將會是沈柯遇見的第一個玩家。

“我要先走了,你在這裡等著我,我後麵再來找你,好不好?”他站起來,溫柔地揉了揉小女孩的頭。

他現在得先去找那名玩家,對方很可能需要他的幫助。

莉莉似懂非懂得鬆開了拽住沈柯衣角的手,原本木納的眼神一瞬間變得靈動起來,她對著沈柯張了張嘴:“快跑,躲起來,不要被找到。”

莉莉說完這句話之後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恢複了原來的模樣,對著牆壁開始發呆。

沈柯麵色未變,宛如一個熱心大哥哥叮囑她:“你好好吃藥,等我。”

輕輕地將603病房門合上,他飛快的上了電梯。

[快跑,躲起來,不要被找到,為什麼要這樣說,莉莉她沒有被病毒感染?]

電梯紅色的數字緩緩跳動,他低垂著眼眸,長長的睫羽擋住了裡麵所有情緒。

[可為什麼單單她沒有被病毒感染,我不覺得有漏網之魚,難道說是她的能力特殊,又或者……因為那個發卡?]

那個水晶發卡是他送給娜娜的生日禮物,佩戴者可以獲得一項隨機能力,畢竟是遊戲商城出品的東西,這麼一想很有可能。

但它為什麼又出現在了莉莉手中,是莉莉後麵找到娜娜拿的,還是娜娜其實沒死。這一切都隻有莉莉本人最清楚,但她應該出於某種原因,必須偽裝出被感染的模樣,且沒辦法直接告訴沈柯,沈柯也是最後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沒有詢問。

[她希望我躲起來,不要被找到,證明有人在找我,而這個人很可能是蟲子。]

沈柯目前也不想再和蟲子對上,他們在車站分彆時的語氣,蟲子可不怎麼友好,也不知道再次見麵對方會做出什麼事來。

電梯上到九樓,這一層是備用手術室,長長的過道上並沒有人,很是空曠。

他放輕了腳步聲,慢慢的尋找,終於找到了玩家所在的手術室,透過玻璃窗往裡麵看去,手術台上玩家被嚴嚴實實的用繩子束縛在上麵,小腿處剛被做了止血處理,裡麵隻站著了一位醫生,正再給針線消毒。

玩家的大腿以下的褲子被剪掉,傷口有點深,按道理來說,現在醫生正要給他進行縫合是在幫助他。然而他被堵著的嘴巴一直發出嗚咽的聲音,拚命掙紮,眼睛幾乎要瞪出眼眶,仿佛醫生手中拿著的不是針線,而是刑具。

沈柯站在門口觀察了一會,這個精神病人不在醫院要負責的病人範圍內,而且今天比較忙,縫合隻需要一個人就行了,所以隻留了一位醫生在這裡。

這恰巧也是沈柯的機會,他左右環顧,在其他能進去的房間中翻找了一番,廢了好一番力氣將木質拖把拆掉,把杆藏在身後,然後回到手術室門口,敲響了門。

“誰?”醫生放下了東西,皺著眉頭打開手術室的門。

“小柯?你來乾嘛,是找我有事嗎?”他有些疑惑地看著麵前的少年,表情很是驚訝。

“有位醫生找你。”唇紅齒白的少年笑得很乖巧無害,“是打擾到你了嗎?他說有急事,讓你現在去趟辦公室。”

“這樣啊,是哪一位?”醫生沒有懷疑,將醫用手套取下。

“不知道,我現在失憶把以前的都忘了。”

這位醫生應該是聽說了他失憶的事情,所以也沒有太驚訝,隻是用不讚同的語氣說,“你還是病號呢,再怎麼樣也不應該讓你來轉達我,我順便送你一起回病房吧。”

沈柯後退了兩步,確保拖把杆沒有露出來,趕緊搖搖頭:“不用啦你快去吧,我要先去上個洗手間再下去。”

聽到他這麼說,醫生也沒有再堅持,急匆匆的就從樓梯下去了。

沈柯握著拖把杆,慶幸沒有用上。這是他的備用方案,如果這名醫生不下去的話,他就要想辦法把醫生弄暈了。

等到這位醫生的身影消失之後,沈柯才輕輕地走進了手術室裡,對著麵色激動的青年道:“我是救你的,待會我把你嘴巴裡麵的毛巾拿出來,你千萬不要喊。”

青年像是看到了希望拚命點頭,感動的眼淚嘩啦啦地流出來。

沈柯將他嘴巴裡麵的毛巾扯出來扔掉,然後又在一旁的托盤裡拿起一把剪刀,費了些時間才將他的繩子剪掉。

“你腿傷的不輕,現在還能走嗎?醫生待會兒就要上來了,我們最好先離開這裡。”

說到醫生,青年反射性地開始哆嗦,他趕緊回到:“可以可以的!不過我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青年敬畏地看著他:“你是玩家嗎?”

“是啊,不然我為什麼救你。”沈柯覺對方的反應很奇怪。

青年連忙擺手:“沒有沒有,多謝。”

“我扶著你。”沈柯將托盤裡麵的針線和剪刀都收走,然後攙扶著他的手臂向外走,這人不高也不矮,屬於成年青年的正常身高體型,不過是沈柯本人算嬌小了,撐著他還是有點吃力。

青年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現在生死攸關,也無暇顧及彆的。

幸運的是天色已晚,在外行動的人逐漸變少,電梯暫時沒有人乘坐。他帶著青年來到六樓,沒有第一時間回自己的病房,而是避開經過的護士和病人,找準機會快速跑去了莉莉所在的603。

將青年扶到床上坐著,他掃視周圍,潔白的房間空空蕩蕩,小女孩的身影不知所蹤,隻剩一把雨傘扔在床下。

“莉莉去哪了?!”

沈柯心中湧生出不好的預感,出門攔住了走廊上的一個護士:“打擾一下,你有看到603病房的那個小女孩嗎?”

護士奇怪地看了眼603關閉的門:“603?603沒有住人,一直都是空著的。”

“那你們這裡有叫莉莉的病人嗎?”

護士提議:“我的記憶裡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具體的話還是要去護士站的電腦裡麵查一下,如果你需要的話,可以跟我一起過去。”

“不,不用了,可能是我記錯了,謝謝你啦。”

這個時候如果去護士站那裡,很可能會引起注意。

“不客氣,要是有需要記得來護士站。”護士朝他揮了揮手:“那我先走了,祝你早日康複。”

沈柯回到房間,深吸了一口氣,不好的預感成真了。

莉莉很可能不是自己跑出去的,而是真的消失了,否則護士不可能說603沒有住人。可是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消失?

他覺得最大概率,是她說了不該說的話,打破了入侵者製定的規則,沒有被感染的npc,不應該存在。

[快跑,躲起來,不要被找到。]

這句話,也是莉莉最後一定要告訴他的。

他現在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平複了一下稍亂心情,由衷祝願莉莉沒事。

現下,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他看向床上的青年。

那個青年心態已經平複了很多,他將皺皺巴

巴的衣服整理好,擦乾眼淚小聲問:“出什麼事了嗎?”

沈柯點頭:“我們要立馬想辦法出去,醫院很快就會發現你不見了,然後排查整棟大樓。”

青年緊張地問:“那怎麼辦?大門是鎖死的,沒有辦法出去。”

“跳下去,醫院沒安防護窗。”

青年:“……”

他眼神詭異,欲言又止,“這裡是六樓……”

沈柯若無其事地說:“我知道啊,跳下去摔不死就繼續活,死了就算了。”

青年呆住了,他怔怔地看著少年漂亮的不像話的臉蛋,很難想象對方嘴裡能說出這麼魔鬼的話。

“開玩笑的。”

青年這才吐了口濁氣,問:“那還有彆的辦法嗎?”

沒有什麼高級副本的玩家在,沈柯也不裝可憐了,他說:“我們隻能從外麵的空調外機一層接一層跳下去,沒跳歪可能就摔斷條腿,跳歪了就摔死咯,現在你的腿傷成這個樣子,很難說。”

少年聲音很好聽,軟得就像是棉花糖一樣,配上輕快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討論今天要去哪裡種花。

青年苦笑:“搏一搏吧,不過外麵不停地在下血雨,不能讓這東西淋在我們身上,這東西就像硫酸一樣,會立馬腐蝕我們的皮膚,唯一和我一起的玩家不幸摔進了池子中……”

他沒有說完,但結果可想而知。

“下雨?”沈柯轉頭看向窗外,外麵漆黑一片,已經完全陷入了夜色之中,借著病房裡麵的光亮,能夠勉強看清天空還在不停地落下羽毛,“不是羽毛嗎?”

青年一臉懵逼:“什麼羽毛?”

從這一刻起,沈柯已經能夠確定他和玩家看到的完全不一樣了,莉莉沒有被感染,她會帶傘應該是在她的視角中,外麵在下血雨。

[所以我是什麼情況?被半感染了?]

沈柯也算npc,他有著之前的記憶和被感染的npc一樣的視角。

“你看到的醫院是怎麼樣的?”

青年雖然不理解,但還是如實說:“很惡心,完全是由血肉組建而成的,宛如進入到了人的五臟六腑裡麵,四處都鑲嵌著血管。”

他說著說著,本來接受了所看到的一切,現在又想yue了。

沈柯意味深長地喔了一聲,呼喚係統:【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他之前再三向係統質疑過這個遊戲平和的表象了。

係統辯解:【我是為你好,我本來就不支持你呆在這個副本。】

沈嗬嗬一聲,繼續問青年:“護士,醫生呢?”

“白色製服下全部都是由血肉組成的怪物。”青年也意識到了不對勁,“難道你看到的不是這樣?”

說完,他又立馬閉嘴了,露出一個明白的表情:“我懂,我知道。”

沈柯有些好笑地看著他:“你知道什麼了?”

青年小心地看了他一眼:“這是你的道具功能對不對?所以才能迷惑那群怪物。我沒有彆的意思,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從看到少年和怪物醫生交涉的時候就是這樣想的,對方身上肯定有一個很稀有的道具。不怪他這麼想,實在是這少年看起來比他們整個玩家團隊的人都羸弱,一點能打的模樣都沒有。

“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用擔心我對你怎麼樣,我是絕對不會搶你的道具的。”

沈柯沒有澄清,隻是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你這副模樣,還能對我怎麼樣?”

“那可不一定。”青年小聲嗶嗶。他就算是腿受傷了,也比一個弱不禁風的少年強吧。

沈柯沒有再和他再多說,人家本來就傻,還欺負他就沒意思了。

他拿過一張凳子讓對方腿放在上麵,半蹲下身將星月和初六給的藥膏都塗抹了一些上去,腿上傷口肉眼可見的愈合了一些。

青年盯著藥膏的眼睛都直了:“這個藥不便宜吧,你就這麼給我用了?”

“不然呢?真的讓你死在這裡?”

青年猛地搖頭:“我還不想死,大恩不言謝,後麵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儘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