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大學日常(四)
吳回和紀臨西的標準間在五樓, 另外兩間大床房則在六樓。
兩個房間沒挨在一起,中間隔了一間房。
叢眠先到房門口,對盛棲池擺擺手, 她刷開房門。
盛棲池抿了抿唇,幾分彆扭地站在她麵前, “你一個人怕不怕?我陪你住吧。”
“不要不要, 我不習慣和人睡一起。”叢眠立刻拒絕,同時笑嘻嘻地把她往倪不逾那邊推:“我從小就一個人睡, 不會怕的, 倒是你怕黑才需要人陪。”
說完,她閃身進了房間, 毫不猶豫地把門關上了。
盛棲池:“……”
她怕黑?
她困惑地轉向倪不逾:“我好像也不怎麼怕黑吧?”
“……”
倪不逾閒散地立在走廊上,像是沒聽到她這句話,氣定神閒地刷開了房門。
把卡插進取電開關, 他沒急著進去,抱臂斜靠在門邊,他微斂眉, 朝盛棲池抬了抬下巴。
“進不進?”
少年穿著黑色短袖和黑色工裝褲, 身形高瘦挺拔,姿態慵懶,似笑非笑地睨著她。
淡薄的光線斜灑至他身後冗長的走廊, 他背光而立, 看不分明表情,曖昧暗裡滋生。
盛棲池的心跳倏然跳快了幾拍。
“進。”她應下這一句,強裝鎮定地從他身側擠進去。
耳後傳來房門落鎖的聲音。
“哢噠”一聲,她的心尖輕悸。
房間很大,站在落地窗外能看到不遠處的湖景, 窗簾大敞著,陽光刺眼,將盛棲池的情緒從曖昧躁動中抽拉出來。
她放好東西,輕呼口氣,轉身看向身後。
倪不逾進了洗手間,玻璃磨砂門半敞,裡麵有嘩嘩的水聲。
片刻,他走出來,水跡順著下巴滴落,眼睫濕著,黑而發亮。
“去洗洗。”他說。
“……”盛棲池像個易受驚嚇的兔子,“洗什麼?”
沉默一瞬。
“你說呢?”倪不逾抬睫,意味不明地看著她:“坐了那麼久的車,不洗洗手?”
盛棲池心虛地垂下眼,“哦。”
她耳朵止不住地發熱,慢吞吞地朝洗手間的方向走,經過倪不逾的身邊時,猝不及防地被他擋住。
少年手插在口袋裡,朝她俯身,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得極近。
他眉眼低垂,唇邊勾著點壞笑,一字一句地叫她的名字。
“盛小池。”
“嗯?”
“你以為我——”
他拖腔帶調地:“——讓你洗什麼?”
“……”
—
放好行李,各自修整幾分鐘,一行人出門去吃飯。
吃飽喝足,盛棲池靠在椅子上問:“吳導,我們下午去哪玩?”
吳回恍若夢醒,“什麼?”
叢眠:“問你下午去哪玩。”
“哦。”吳回雲淡風輕道:“我上網查查。”
???
叢眠無語:“大哥,你做的攻略呢?”
紀臨西突然接腔:“估計是現做。”
叢眠看了他一眼,把原本要說的那句話憋回了肚子裡,沒再應聲。
吳回老神在在地翻著手機,“這不是說走就走的旅行嗎,做了攻略叫什麼說走就走?”
他把理由找得麵不改色。
叢眠翻了個白眼:“下次再信你我跟你姓。”
盛棲池悠悠接道:“那你就得叫吳眠了。”
叢眠:“……”
天氣悶熱。幾個人去古街轉了一圈,沿途去遊欒棠湖。
碼頭上停著好幾種類型的船,有大一點的遊輪,也有適合同行幾個人的小船。小船有人工劃槳的、腳踏的、也有速度快一點的電動的。
為了好玩,他們最終選擇了戲水腳踏船。
盛棲池挑了一條甲殼蟲樣式的,熱烈的黃色,船頭中間是一片蒂芙尼藍,像一輛甲殼蟲跑車,樣子十分可愛。
船頭並排兩個位置帶有方向盤和腳踏板,是“司機位”,後排三個位置是乘客位。
付過押金,他們穿上救生衣,排隊上船。
倪不逾當仁不讓地坐了“司機位”,紀臨西在他之後上船,坐了“副駕駛”。
“男生蹬船,女生坐後麵,沒意見吧。”紀臨西故意道。
盛棲池笑眯眯地上了船,被倪不逾扶著坐穩:“沒意見。”
叢眠沒吭聲,也彎腰上去,坐在了盛棲池旁邊。
僅剩吳回一個人站在岸邊,像林妹妹似的捧著胸口“哭泣”:“我他媽在王者峽穀都沒受過這麼重的傷。”
“行了,吳小姐。”倪不逾吊兒郎當地瞥他一眼,“上船吧。”
吳回委屈巴巴地上了船。
扒著座椅,他對著倪不逾的耳朵吹氣:“哥哥慢一點,妹妹有點怕。”
倪不逾:“信不信我一拳把你捶湖裡?”
吳回嚶嚶嚶地縮了回去:“哥哥好凶。”
船頭緩緩轉動。
倪不逾掌握著主方向,和紀臨西合力蹬著踏板,向著湖心駛去。
天水一色,兩岸綠影重重,驕陽灑在湖麵上,泛起粼粼光斑,像散落綠綢上的點點碎金,微風拂過,清涼又愜意。
說說笑笑,小船漸漸遠離碼頭,盛棲池拿著相機一路拍個不停,吳回和叢眠鬨做一團,在她的相機裡留下一張張鬼臉。
倪不逾表情怡然閒適,聽著後排三人的笑鬨聲,唇角落拓微勾。
陽光穿過頂棚,斜而柔和地攀上他的側臉,將少年淩厲分明的麵部線條柔和了幾分。盛棲池專注盯著他,偷偷拍了好幾張。
船到湖心亭,有船夫幫忙停靠,幾個人紛紛下船,沿著樓梯上頂樓,登高望遠。
整個湖麵儘收眼底,天高雲闊,風光秀麗,讓心情也隨之開闊。
不少遊客在拍照留念。五個少年少女站在一起,漂亮出眾,沒少接收到路人的目光。
盛棲池找了個年齡相仿的女孩幫他們拍合影。
五人並排,輕靠在朱紅色的欄杆旁,背椅碧空輕浪,齊齊看向鏡頭。
“再靠近一點。”女孩指揮。
以吳回為中心,邊上的幾個人紛紛向裡靠。女孩喊了“一、二、三”,盛棲池笑著朝倪不逾的方向歪了歪腦袋,被他漫不經心地摟過肩膀。
另一邊,畫麵定格的刹那,紀臨西驀然抬手,手臂自叢眠背後繞過,落在她另一側肩頭。
叢眠恍然輕怔。
盛棲池和倪不逾對上了視線。
每個人都在笑著,畫麵定格。
女孩把相機還回來,嘴上還在讚歎,“太養眼了,你們這張照片簡直可以做青春電影的海報了。”
“謝謝。”盛棲池言笑晏晏,“是你會拍。”
玩到傍晚,幾人儘興離開。
找了家特色菜館吃完晚飯,他們又去了當地著名的夜市街。
逛到景點邊緣,他們看到兩棵連在一起的大樹,大樹有足足上百年的曆史了,樹乾粗壯,高聳入雲,被紅綢布包裹著,周圍一圈都是明亮的彩燈。
低一些的樹枝上,掛了很多寫著字的紅絲帶。
似乎每個城市都有這麼一個名曰“姻緣樹”、或“連理枝”的存在,被冠上各種具有玄學性的神秘故事,用以寄托人們對於愛情長久的期盼。
許多情侶買來紅絲帶掛在樹枝上,然後牽著手站在樹下合影。
明明是商家掙錢的俗氣橋段,年少輕狂的少年少女還是會被吸引。
吳回買來五根紅絲帶,一一分發給他們,倪不逾表情不屑地瞥他一眼,嘴上嗤著“幼稚”,卻還是口是心非地接了過去。
盛棲池拿著筆,一筆一劃地在絲帶上寫下她和倪不逾的名字,中間畫了個漂亮的愛心。寫完之後,她偷偷側目,瞥向一旁的倪不逾。
少年的淩厲的側影隱在昏昧的光影下,看不清表情,黑睫輕垂,他低頭專注地寫字,沒寫名字,隻有一行字:願,我和她歲歲年年。
他那張側臉,不羈的、散漫的、驕傲的、專注的,無論看過多少遍好像都看不夠。
盛棲池胸腔淺淺震蕩,叫他:“不逾。”
倪不逾轉過頭來。
她倏忽湊近,親了下他的眼皮。
“不僅是歲歲年年。”
她眼尾瀉出粲然笑意:“也要朝朝暮暮。”
熱鬨的夜市,混雜著談笑聲、叫賣聲,空氣裡飄動著食物香氣。
人間煙火下,無人注意的角落裡。
少年喉結微動,低聲應允承諾:“好。”
—
晚上十點,一行人回到酒店,拖著疲乏的身軀各自回房。
盛棲池玩得儘興,也累得不行,一進門就趴在了床上,被倪不逾無情地揪了耳朵:“去洗澡。”
“再等十秒鐘。”她求饒。
“好。”倪不逾氣定神閒地站在床邊,開始數數:“十、九、八……”
“好了好了,我這就去,你急什麼。”盛棲池嘟囔著爬了起來。數落完這一句,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心臟倏忽一緊。
倪不逾的聲音悠悠飄入耳畔:“你洗完我洗。”
“……”
前後兩句話聯係在一起,盛棲池純情但不純潔地臉紅了。
快速找到換洗衣物,她一頭紮進了浴室。
浴室裡很快響起淅淅瀝瀝的水聲,隔著磨砂的玻璃門,隨著熱氣一起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