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器開始劇烈的響動,守在診室的醫生聞聲連忙進入。何謹言沒走,擔憂的目光望著重症監護室緊閉的房門,禾央走過去,兩人對視一眼,她的眼眶發紅,有些腫,看起來像是傷心過度哭的。
何謹言夾了根煙,沒點,垂眸盯著。心裡煩躁,問她:“剛才哭什麼?”
禾央搖頭:“沒事。”
何謹言:“我聽到你喊何城的名字,喊得要死要活,怎麼,不是普通的同學了?”
禾央沒回答。她連敷衍的笑都沒力氣做出來。
兩人在門外沉默,等待很久,夜已經深了,醫生開門出來,滿臉激動:“奇跡!簡直是奇跡!按理說病人失血過多,失去生命體征,隻能靠呼吸機吊命......可就在剛才,他的心電圖恢複正常,我們觀察了很久,足夠確定病人已經脫離了危險。”
“再監察四個小時,期間沒什麼事情發生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家屬細心照顧就沒問題了。”
禾央鬆了口氣。
何謹言陰沉的表情緩和,看眼病房,他笑了笑。也有心情打量弟弟喜歡的女人了,仔細一看,他眉頭微挑。不敢相信。明明他剛跟禾央見過麵,就在大學城,那時候她的麵色雖然白,但也還好,可現在,她的眼不僅紅腫,神色很疲倦,仿佛幾天幾夜沒得到休息,眼球都是血絲,唇是白的。
“隔壁病房沒人住,你去睡一覺。”
禾央搖搖頭:“不用。”
何謹言於心不忍,這女人看起來太虛弱,怕何城醒來譴責他虐待,好聲好氣說:“還是去吧。”
禾央沒有心情說話,不親眼看到何城睜開眼不放心,她很疲憊,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車禍給她的衝擊太大,她的嗓子眼很疼,說幾句話就好像要冒煙,問何謹言要了瓶水,強撐著精神在長椅坐下,靠在椅背,慢慢閉上眼。
不知不覺就睡過去。
禾央迷迷蒙蒙醒來,她躺在柔軟的床上,蓋著張棉被,是醫院的,純白色,沒有異味,有股洗衣粉的清香。困意未消,她被陽光照射得眯起眼,伸手擋了擋,窗簾拉動的聲音響起,耀眼的光被擋住,她晃了晃頭,眼前的視野帶著幾圈亮光,等了好久才恢複正常。
掀開被,她坐起來,看向發出聲響的地方。男人清瘦的身影被陽光勾勒,他靠在窗前,微微垂頭,比熟悉的何城要瘦很多,穿一身病號服,藍白條紋,屋內開著暖氣,他的臉頰蒼白得幾乎透明,唇沒有血色。
他幾乎沉在陰影裡,察覺到她投來的視線,才慢慢站直身子,往她身邊走來,在離她兩步遠的位置,站定。他蹲下身子,禾央這才看清他的臉。
他的兩頰消瘦,幾乎沒什麼肉,睫毛濃密,微微上翹,眼窩很深,或許是瘦弱的原因,顯得他孱弱可憐,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風吹倒。
“禾央。”
何城的聲音沙啞,卻意外的平和。
禾央垂眼。
淚珠不受控製滑落。
何城在口袋裡掏了掏,什麼東西都沒掏出來,有些歉意的表情,他沒伸手去給她擦,指腹被他捏住,隻是靜靜地蹲在她的麵前,給足她回神的時間。
禾央被他的眼神注視,漸漸開始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