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央廚藝還行,大都買了菜在家做,偶爾點頓外賣改善夥食。她的口味並不刁,什麼都能吃。
新天地四樓的美食城食物水準不一,她特意查了點評,找了家評分高評價好的店鋪打包的飯菜,如果隻是她自己吃,隨便幾口就打發。倒也不是說她買的飯菜口味不行,油水太多,哪怕是乾煸菜花都一股油膩膩的口感。
她吃了幾口,晚上本來就不是很餓,還拿著筷子,隻是吃得頻率減少。不住地偷偷打量對麵的男人。
禾央整個高三下學期幾乎都跟何城在一起,對他的飲食習慣可以說是了如指掌,他出身富貴,飲食並不挑剔,食堂的飯菜有什麼吃什麼,家裡的保姆做的三餐也都很樸素,她有留意過何家的三餐,素食為主。
平時在食堂用餐,何城餐盤裡剩下最多的是肉塊,唯一表現興趣的是雞蛋,炒蛋蒸蛋茶葉蛋......肉食變多始於禾央待在何家的時間增加。
禾央不確定他如今口味是否發生過變化,哪怕記憶再清晰,畢竟隔了整整四年以及真實性存疑的高中時光。
“何城,你平時怎麼吃飯?”禾央噓了口湯,捧著發熱的碗壁。
餐桌擺放的碟子和碗是一套白瓷帶金色圓邊的圖案。
何城麵前的碗有個小缺口,是禾央刷碗不小心碰到水池磕出來的。
超市動不動搞打折活動,這一套碗碟是禾央擠在人堆裡挑挑選選很久才找到的稍微合眼緣的圖案。
她以一種開玩笑的語氣:“你這裡沒有開過火的痕跡,連碗碟筷子都沒有,三餐都點外賣?多不健康!”
何城飯也不吃了,坐姿端正,筷子整整齊齊放在桌麵,兩隻手掩在餐桌下方,看垂落的角度大概率搭在膝蓋上。他先搖頭,才解釋:“我沒有三餐都吃外賣,到了飯點家裡的保姆會把飯菜送來,我家就在A市。”
禾央順理成章問出疑惑:“那你怎麼會在這兒租房子?離工作單位近嗎?”
何城撩起眼皮看她。她兩隻胳膊拄在餐桌上,上半身微微前傾,白色寬鬆短袖,胸部以下的衣服被餐桌邊緣遮住,壓出明顯的弧度曲線。她毫無察覺,眼睛水汪汪蘊著求知欲,頭發鬆散在腦後挽了個低馬尾。他垂下目光,盯住她擱在餐桌上的小臂。
“不是這個原因。”他笑笑,清淩淩的視線看過去,他眉眼清澈,即使是打量人也不叫人覺得猥瑣,長睫卷翹,唇紅齒白,反倒使被他盯著的人先臉紅心熱,主動移開目光,“我喜歡,這裡的環境。”
他斷句斷得古怪,又是在這樣的氛圍裡。禾央沒有多想,她向來有些粗心,也不大願意動腦子,工作之後更加明顯,白天上班,下班回到家隻想癱著,連稍微需要動點腦子的書籍都不願意看,習慣性舉著手機刷視頻,刷完之後內容通通忘記,明知光陰虛度,卻懶得不願意更改生活方式。這也是她回到高中成績倒退大截的原因。
如若不是何城,她早就躺在床上當鹹魚。
不像現在,好不容易找借口來他家裡,為的就是了解他現在的狀況,想儘一切辦法拉進倆人關係,最好從根本杜絕他自殺的念頭,讓他能夠平平安安活著。
“這裡的環境是很好,大學城都是青春洋溢的學生,朝氣蓬勃,小吃街、超市、商場全都有,價格比市區便宜不知多少倍,而且這裡環山,空氣質量好。”
禾央夾一筷子小酥肉:“對啦,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何城淡淡道:“做衣服。”
禾央不知所措了瞬,眨巴著眼睛,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並不是她對何城的職業有偏見,她從沒想過他的職業會跟服裝有關。他理科很好,學習成績頂尖,性格又靦腆內向,她曾想象過他會搞研究,又或是進入何氏工作。不過從前他確實沒有表達過對任何事務的興趣,問他也隻說都可以。
禾央放下筷子,兩手交疊在桌麵,帶著幾分好奇和認真:“怎麼突然......嗯,我的意思是,什麼時候對服裝產生興趣的,好像很少有男孩子會選擇這個職業。”
何城皺眉:“不好嗎?”
禾央連連搖頭:“當然不是!”
何城緩口氣,繃直的脊背鬆懈幾分,緩緩道:“我一開始也沒有想過會做這件事情,好像是突然之間就產生興趣,大概我從小就比較安靜,起初是做些手工打發時間,後來......就專心做衣服,”他垂眸:“其他的,我也不會。”
禾央想起新聞裡報道過,何謹言接受采訪時,何城是捧著一席裙子入境的,男人美如畫。隻是現在的他似乎很不願意談論這件事,難道是事業剛起步還沒賺到錢?不然實在無法解釋他神情沮喪,難以啟齒的樣子。
她貼心地不再繼續問,反而鼓勵他:“萬事開頭難!你會做衣服,多棒呀,我什麼都不會呢!”
禾央主動分享自己的事:“你能找到自己的興趣這是多麼驕傲的一件事呀!我上學期間彆人問我夢想是什麼,我哪有什麼夢想,畢業有份普通工作就夠了。學習成績普通,跟你簡直沒法比,你輕輕鬆鬆就是年級第一,我得下好大功夫才能保證名次不落,我才是什麼都不會做,勉強工作糊口罷了!”
何城看向她:“你怎麼知道......我是年級第一?”
禾央張張嘴,訕訕笑了兩聲,拿出畢生的演技眨巴著眼睛回望他:“我應該沒記錯吧?我高中在陽葵念書,年級第一名就叫何城,樣子也像,是你吧?”
何城點頭:“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