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寧顯然誤會禾央和何城的關係,也不知道他腦補到了什麼地步,看向禾央的眼神帶著濃濃的譴責和失望。想到他跟張莉莉是朋友,如果不解釋清楚他一定會跟張莉莉說,張莉莉不是能藏住事情的,很快禾央不檢點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行政大樓,畢竟她們辦公室就經常討論其他單位的八卦事......
張家寧:“禾小姐,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你覺得耍人很有意思嗎?明明有男朋友,為什麼還要答應來!”
禾央小聲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她迅速回頭看了眼,何城雙手捧著服務員送來的咖啡,輕輕吹了一口,正要喝,被禾央大喝一聲嚇住了。
抬頭茫然地看著她。
禾央迅速說:“你彆誤會,我跟他是朋友。我跟你道歉,我配不上你,耽誤你時間了!”
何城的掌心貼著發熱的杯壁,心卻一點一點冷卻。隻是朋友?他不甘心地咬住唇,連下唇破皮都沒有發現。
“你怎麼過來了。”
“我不能來嗎?”
“你不能喝咖啡。”禾央去拿他的咖啡杯,他緊緊握著沒鬆開。她這才感覺到何城出奇地沉默,他高高大大坐在椅子上,雙腿長到幾乎觸碰到對麵禾央的膝蓋,他立馬不自在地往外敞了敞,明明他的雙眼垂落看不清情緒,禾央卻好像能夠感知到他的委屈和難過。
“我沒想來的,”禾央的手指慢慢去掰他的,語氣輕輕的:“我同事答應要給他介紹異性認識,我欠了我同事人情,隻好答應來。雖然這樣做對人挺不尊重的,但我沒好意思拒絕,男方的條件挺好的,我覺得我配不上......”
何城的手指鬆開,禾央把他麵前的咖啡拿開,放到自己麵前,繼續說:“相親除了看男女各自的條件,各自的家庭狀況至關重要。對方家庭美好,是婚姻的助力,我的家庭條件在外人看來是拖累,更何況我的工資還要拿一半打給父母,如果我把這個說出來,今天這件事情就黃了,我還沒說,你就來了......”
何城終於撩起眼皮,眼睛還是紅紅的,眼球都是血絲,他的皮膚在咖啡店明亮的燈光下雪白透亮,引得旁邊的人頻頻朝他投來驚豔的視線,他沒察覺,隻是專注地看著禾央略帶自嘲的笑容。
“那我豈不是更慘?”何城無所謂笑笑:“我有焦慮症,在彆人聽來就是精神病,更沒人考慮。”
禾央:“彆那麼說自己。”
何城微微笑了笑,隻是笑意沒達眼底。
......
禾央到底不太放心,仔細詢問了何城好幾遍,他才告知沒吃晚飯的事實,她見過他胃病發作的樣子,疼得滿臉都是汗,她簡單蒸了碗雞蛋羹。做這個省事,把雞蛋打到碗裡攪勻放到鍋裡蒸幾分鐘就好了。
如果是她吃的話還會在裡麵放點蔥花,給何城吃就隻有純雞蛋。
何城吃完後就走了,沒有多留。
禾央沒有注意到他臨走時古怪的麵容,像是藏在黑黝黝山洞裡的蝙蝠終於能夠在天黑之後離開山洞,又像是白色蛛網裡的靜靜等待食物落下的巨型蜘蛛,眼底是遮也遮不住的**肆虐。有些東西壓抑得狠了,等到爆發的那一天就是天崩地裂。她專注想著相親的事情,越想越覺得答應張莉莉的舉動很不正確,這不僅是對男方的不尊重,還違背她的意願浪費自己的時間。
她都沒有嘗到何城做的土豆片!
禾央沒有玩手機,或者說自從她重回高中後就戒掉睡前玩手機的習慣,她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薄被蓋住腹部,她習慣穿睡衣睡褲,畢竟比起睡裙要安全很多。
想得東西雜了,難免又開始想何城。他比初見的時候好很多了,或許是之前被薑雪慧虐待得很了,吃不飽飯,人瘦得就剩皮包骨頭,這段時間他明顯健康了些,臉頰也不再往裡凹陷......
禾央漸漸熟睡。
房間裡的氣息在一瞬間變得陰森恐怖,即使沉在夢境她仍有種被冷血動物盯上的錯覺,許久不曾光臨的噩夢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除卻何城自殺的那一幕又多了他葬身火海的場景,多看一眼對他的心疼就增加一分。後來,也許是那股詭異的觸感讓她如臨深淵,她猛地掙脫夢境。
“禾央。”
她聽到耳畔傳來一聲又一聲溫柔的呢喃,比起呢喃,更像是壓抑許久從喉間溢出的低吟。心臟驟然收緊,保持著原本的動作一點都不敢發出聲響。
門是鎖著的,他是怎麼進來的?她不知道這個人半夜站在她床邊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是劫財不應該去翻找箱櫃,為什麼會站在她的床邊?
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禾央從來沒有任何時候這麼害怕過,她的大腦幾乎空白,呼吸被她悶在喉嚨裡,導致她長久缺氧猛然吸了一口,發出的聲響似乎驚到旁邊站著的男人,她大著膽子、幾乎用了畢生的勇氣睜開一條縫隙。
禾央:“啊!!!!”
“禾央,嚇到你了?”
禾央啪得一下打開床頭燈,台燈昏黃的光線將男人的麵容照得分明,一身幾乎跟黑夜融為一體的黑衣黑褲,連鞋子都是黑色的!她哼哧哼哧喘著粗氣,捂著幾乎震得耳朵嗡嗡響的胸膛,雙眼瞪得大大的。
“你,你怎麼會在我的房間?”
何城完全沒有被人抓包的窘迫,他甚至怡然自得地坐在她的床邊,那張精致到幾乎能夠得到世間全部讚美的麵容帶著隱隱的瘋狂笑意,他的眼球在昏暗的光線下亮得足以媲美夜空中閃亮的星星,下頜完美流暢的弧度使他高貴得像位王子,哪怕此時不合時宜地出現在禾央的臥房。
他將放在桌邊的水遞到她的唇邊,溫柔的笑意淺淺浮現在他蒼白到幾乎透明的臉上。
“喝口水,壓壓驚。”
禾央根本不敢張口,那杯水是她睡前放到旁邊的,她倒了滿滿一杯子的水,此時水杯隻剩下半杯。
杯沿微微濕潤,有水漬。
她偏開頭,杯子堪堪停在她的麵前。
“何城,你......你是怎麼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