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路,車子一輛輛飛快行駛。
湛藍的天際,朵朵潔白的雲漂浮,天氣出奇得好。窗外的景色飛速變化,很快下了高速路,路旁綠意多起來,時間早,路上沒什麼人,車速並沒有降低很多。
禾央幾乎趴在玻璃上,睜大眼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她困倦得打了個哈欠,眼角流出淚水,被何城一把撈在懷裡,給她頭上套了個護枕。
“睡一覺,很快到了。”
禾央捂著嘴又打了個哈欠,哦了聲。
何城用汗巾擦掉她眼角的淚水,看向窗外,在心裡默念快點,再快點。
禾央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會在早晨還在睡夢中的時候被何城鬨起來,他似乎也知道擾人清夢的行為很討嫌,全程委屈巴巴地任由她發泄不滿,任勞任怨給她穿好衣服,抱她去洗漱,等禾央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坐在了去往陽葵的車上。
現在說什麼也無濟於事,或許是被何城期待的樣子感染到了,禾央的愁緒消散很多,狠很瞪了何城眼就開始跟領導請假,請的自然是婚假,和年假一起請了,一共小半個月的時間,她了解李亞珍的性格,估計她並不會很快把戶口本拿出來,肯定會為難她幾天,畢竟最近李亞珍打來的電話都被禾央叩掉了。
請假很好請,或許是領導知道她最近在辦公室發生的事情,沒有多說什麼就準了,還祝賀她新婚快樂,開玩笑似的問她討要喜糖,於是禾央記下還要買喜糖這件事。請假期間,領導提了幾句張莉莉,主要是說她性格嬌縱,讓禾央不要把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禾央當然是故作聽話地應下了,還許諾會在她恢複好來單位時好好相處,實際都是假話。
睡了一路,禾央醒來的時候看到熟悉的街道,和陽葵標誌性的自建小高樓。
何城給她把護枕拿下。
何叔笑嗬嗬地透過後視鏡看向那個滿臉嬌憨的女孩,說:“禾小姐放一百個心,我們少爺長得俊,脾氣也好,絕對是個疼老婆的人,你就安心嫁給他就成!何叔我在這裡跟你打包票,小少爺在禾小姐之前,彆說女朋友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拉過,你啊,是少爺的初戀!”
禾央抿著嘴,有些害羞地笑了。
有何叔在,他是個禮數周到的人,知道禾央跟家人關係是一碼事,到底是父母,上門求娶人家人家的女兒,哪能空著手去,自作主張停在超市門口,買了幾提禮品,交代何城要怎麼說怎麼說。
禾央和何城到達的時候,是李亞珍開的門。
李亞珍見到是禾央,本來帶笑的麵容立馬沉下。她的心情實在不算很好,本來一直聽話的女兒,忽然跟她鬨僵了,原因還是禾順利出車禍問她要錢。這簡直是戳了她的肺管子,她辛辛苦苦把禾央養大,結果人工作了,就要跟家裡劃清關係,這不是養了隻白眼狼嗎?
“你還知道回來啊?你父親出了車禍,現在還在床上養病,幾天不去班上,早就被人頂替了,丟了工作,你弟弟還在上學,這家裡就你工作了,問你要錢你推脫,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白眼狼!”
這幾年陽葵縣倒閉了很多廠子,其中就有李亞珍工作的地方,小縣城工作機會少,不過像她這樣的中年婦女隻要肯吃苦還是有很多機會的,她現在在一家新開的健身房裡做保潔,兩班倒,禾順利出車禍後,腿瘸了,需要人在家裡照顧。禾清泉初中畢業,學習不行,在職高學機械,家裡處處都要用錢,她最近煩得不行。
李亞珍正喋喋不休地嘮叨,忽然看見禾央身後走來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的,長得挺好看,膚色白,看著就是沒受過什麼苦的人,他穿一身板正的衣裳,立在禾央身後,像是一道無聲的保護屏障,當著她的麵攬住禾央的肩膀,眼神冷冷地掃李亞珍眼,旋即麵容變得柔和。
“她是你母親?”
饒是禾央再心大,麵對眼前的景象也不免感到窘迫。她到底是李亞珍的女兒,哪怕心底不會再期盼她的喜愛,可血緣關係斬斷不了,李亞珍當著何城的麵說的那些話,完全不顧及女兒的情麵,把她貶成一個自私自利又無情無義的人,讓禾央幾乎想要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禾央抓著何城的胳膊,尷尬笑笑:“先讓我們進去。”
何城一直在看禾央,凡是有禾央的地方他的視線基本不會轉移到任何地方,他不是個能夠感知彆人情緒的人,但對禾央,他總能發現很多細微的變化。禾央低垂著頭,眼神閃爍幾下,不是開心的模樣,攥著他的胳膊都快要鑽到他身後去了,察覺到他的注視還笑了笑,那笑容他不喜歡。
何城將提在手裡的東西全都放在地上,眼底閃過絲陰霾,嘲諷道:“禾央獨自在A市,從沒見你關心過她,發了工資每個月都按時打給你們,至於你說要錢不給,她為了她的父親借了五萬塊錢,二話不說打給你們,她剛參加工作,又要租房又要生活,你不心疼她,到你嘴裡,卻成了白眼狼。”
他垂眸,攬在肩膀的手慢慢滑到她的背部,安撫似的輕拍幾下:“央央多冤枉啊。”
何城和禾央站在門口,李亞珍堵在門內,老房子本就不隔音,又是在樓道裡說話,對門見有八卦聽悄悄打開一條門縫。
對門的奶奶認識禾央,見是她把門敞開,笑著:“央央回來了。”
何城瞥了眼老奶奶,有些不快地緊了緊手。
禾央跟老奶奶打了個招呼。
李亞珍見有人出來,立馬給自己辯駁:“誰說我不關心她的,我給她打好幾個電話,她都給我叩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