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時間晚上九點,加州的天空好像永遠黑不透似的,即使到了這個點,天上的暗藍中依然透著一點妖豔的紅,仿佛隔著一層黑幕濾鏡後還是明豔的紅色日落。
坐落於海邊的AME世界比賽館,今年的四強賽正在進行最後的角逐,來自AME-的二號種子隊GTT和上一年的冠軍隊伍UAN正在爭奪進入總決賽的最後一張門票,最終,GTT還是新人難贏老將,以1:3的比分結束了這一賽季的世界賽旅程,止步四強。
比賽館內粉絲的呼聲震耳欲聾,GTT五名隊員收拾好自己的外設,一言不發地往台下走。
教練站在拐角處等著他們,見人下來了,拍了拍一群小孩的肩膀,“沒事哈,第一次參加世界賽,走到這裡已經很好了。”
輸掉比賽的低落情緒並沒有因為教練的兩句話而得到緩解,幾人幾乎無視掉教練,隻管低著頭往前走。
徐譽鬆走在隊伍的最末端,單手拎著外設包,與前麵四位隊友愁雲密布的臉不同,他麵無表情,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快到休息室的時候,徐譽鬆伸手拍了拍前麵TC的肩膀。
TC被嚇了一跳,轉過頭來,“隊長?”
徐譽鬆將自己的包遞給他,“幫我拿回去,一會不用等我。”
“啊?”TC莫名其妙,“那你去哪?”
“看見熟人,去聊兩句。”
“你還有能聊天的熟人?”TC問。
他隊長最討厭UAN了,怎麼剛輸給了UAN還有心情去找人聊天?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是要跑路。
“隊長你要跑?!彆啊!”他撲上前抱住徐譽鬆的手,“老大還在休息室等我們呢,你不在,誰來頂住他的怒火!誰來護住我們這群弱小!他不會讓我們背著外設跑步回酒店吧?!”
“怕什麼。”徐譽鬆無所謂地說:“反正不會讓你們背著外設爬回酒店,他丟不起這個臉。”
TC還是不肯,“彆啊隊長!我們就剩你可以依靠了!”
徐譽鬆曲指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說了不用擔心,趕緊放手,彆耽誤我的正事。”
說完,徐譽鬆不再解釋過多,甩開他轉身就朝另一個方向走去,沒再去管身後TC在鬼哭狼嚎什麼。
比賽館後台很大,徐譽鬆在長得一模一樣的通道裡繞了幾圈,才從北館走到南館。
看著眼前大大的UAN標誌,他停了下來,沒再往前,轉身走到一旁的小露台,靠在隔斷牆上抽煙。
圈內少有人知道,GTT一隊隊長Glory,中文名徐譽鬆,其實從小在美國長大,18歲的時候還在UAN青訓過五個月,隻是後來沒能簽約被淘汰了,這才回國,有了現在的Glory。
除GTT大老板外,沒人知道這段時隔三年的往事,徐譽鬆也極不願跟彆人提起,甚至於提到UAN的話題都會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以至於所有粉絲和隊友都隻是以為他跟UAN有過節。
實際上,稱之為過節並不準確,那其實是一段……愛恨糾紛。
當然不是跟UAN的愛恨糾紛,而是跟UAN裡的某個人。
比賽開始前,徐譽鬆在比賽館外下車時,遠遠地看見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從UAN的車上下來,穿著UAN的黑色衛衣,戴著兜帽,露出一點橘紅色的劉海,眉目藏在陰影裡,模糊不清。
徐譽鬆看見他時,他也剛好朝這邊看過來,隻一瞬,便又低下頭去,速度很快,陽光刺眼,導致徐譽鬆沒能看清他的臉。
於是現在,他想來確認一下。
徐譽鬆在露台抽掉了三根煙,長舒了一口氣,終於把火機扔回了兜裡,轉身理了理身上的外套,打算去敲UAN的門。
他剛往前走沒兩步,甚至還沒走到UAN休息室門口,背後就傳來了喊他名字的聲音。
“Glory!”
徐譽鬆回過頭,看見JCG的隊長Misy和隊員南四水正往這邊走來。
JCG是AME中國賽區的老牌隊伍,此次世界賽進入四強的除GTT外就還有他們,並且他們今天還贏下了決賽的門票,成為了本次世界賽中國賽區奪冠的唯一希望。
當下不是聊天拉家常的好時候,UAN門口更不是什麼好地方,於是徐譽鬆隻是冷淡地點了點頭表示回應,希望他倆趕緊有眼力見地離開。
可惜南四水不僅嗓門極大眼神還不好,壓根沒看見徐譽鬆小幅度的點頭,扯著嗓子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巴不得整個後台的人都聽見他在這裡。
“徐隊!喊你咋不應呢!你在這乾啥!”
“小聲點!”Misy拉了拉南四水的衣服提醒道。
南四水稍微壓低了聲音,“怕什麼,外國佬又聽不懂中文。”
南四水是個社交悍匪,這一點連Misy也管不了,隻能在一旁打圓場,“徐隊,好巧。”
徐譽鬆還是點頭,“嗯,恭喜你們進決賽。”
其實他想說:進了決賽就好好回去準備吧彆在這瞎逛了。
“嗐,區區巴西隊,小意思。”南四水笑著說,“話說你在這乾啥?”
徐譽鬆反問:“你們在乾嘛?”
“我們當然是迷路了。”南四水仰著臉說,好像這是什麼光榮的事情,“這美國人修房子怎麼這麼喜歡修得一模一樣,還四通八達地,誰找得到路啊?”
南四水說完,似乎是這才看到眼前UAN大大的字母標,皺眉道:“咦?怎麼走到UAN這來了?你也迷路了?”
“沒。”徐譽鬆敷衍道,“找人呢。”
“哦。”南四水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反倒是Misy靈光一閃,多嘴問了一句:“關於下賽季選手變動?”
徐譽鬆一挑眉,沒點頭也沒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