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其實, 在對五條悟使用時空咆哮之前,千澄私下有拿禪院甚爾練過手。
當時的甚爾直接吐出一口血。
誰也不知道他在那一瞬間經曆了什麼,遊刃有餘的氣息悉數斂去, 猩紅的眼眸微微眯起,毫不掩飾外放的殺意。
趁著她發動完術式不能動彈的最後兩秒,男人撐著最後一口氣走到她麵前, 像是惡犬撲食一樣地……倒下來。倒是沒有撕咬她的喉嚨,隻是用嘴角的疤痕輕柔地磨了磨她的頸側。
然後就昏死過去。
不得不說禪院甚爾真的是重死啦!
還好有大力水手妹妹把他扔去了地上。
千澄光是想起這人之後借著被她打傷的虛弱狀態得寸進尺的模樣, 就……就想扯著繩子將他鎖起來關起來。
可每次生氣的不得了的時候。
男人又會跪坐著, 將脆弱的頸側貼在她掌心下隨意動作,張著唇任由她撫摸觸碰足以刺穿手掌的野獸利齒,這幅予取予奪的強者低頭模樣滿足了千澄被他帶出來的掌控欲,踩著他玩了會就消氣了。
消氣到什麼程度呢?
有時候覺得直接把吊著他的胡蘿卜——姓氏給他也不錯。
伏黑甚爾。
伏黑惠。
嗯, 確實比禪院甚爾和禪院惠要好聽。
不過千澄倒是沒想好要怎麼給他們改姓。
美美子和菜菜子改姓伏黑是之前一並做的假身份,順理成章地就成為了伏黑戚風的妹妹, 雖然她們幾乎不叫千澄“姐姐”,而是尊敬的“戚風大人”。
甚爾和惠這種有正經戶口且和禪院家牽扯頗深的人改姓, 就有點麻煩了。
更不用說禪院甚爾是真的想舍棄禪院家的姓氏,這就不能隻做個假身份,想讓他滿意, 一定要是政府都承認的那一種。
千澄冥思苦想,小腦瓜竟然想不出除了入贅之外讓兩人同時改姓的理由!
收養惠惠倒是可以, 甚爾明顯超齡了吧!
但入贅的話……
總覺得會被壓製。
不爽。
於是她找到了拜爾。
拜爾總是用各種各樣的業務進展和研究進展打斷她的話,等千澄高興完想起來這回事,拜爾又一副很忙很疲倦的樣子,還各種暗示自己本是舍棄姓氏的「無姓之人」,最近有了新目標新方向後覺得擁有新的姓氏也不錯。
好家夥。
一個兩個都想要她的姓氏。
可「伏黑」真就是隨機取名器取的假名啊!
她拿著「伏黑戚風」的名字去運勢網站測還是大凶呢。
嗯……
「伏黑惠」是大吉。
「伏黑菜菜子」和「伏黑美美子」是小吉。
「伏黑拜爾」是吉帶凶。
「伏黑甚爾」是小凶。
不過做詛咒師的也不迷信吧?
算了。
千澄用對待甚爾的態度表示看拜爾未來表現後, 拜爾立即打起精神幫她想辦法。
第一個主意,是將禪院甚爾收做“義子”。
千澄:“……”等一下!
拜爾一本正經地說服她:“戚風大人,這件事很尋常。被黑//道組織收做義子就是常見的改姓方式。而且,連‘義子’的身份都不能接受,還怎麼配擁有戚風大人的姓氏!”
千澄:“……這樣啊。”
但她並不想踩著禪院甚爾被叫“爸爸”!
那家夥肯定會咧嘴一笑,喊的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
而且那樣一來惠惠和她的輩分不是差的更大了嗎?不過美美子和菜菜子應該會高興吧……
第二個主意,就是利用Q手中的人脈,給點錢送點禮,讓區役所直接替他們辦理改姓手續。
雖然在遊戲裡違法犯罪但本質上還是守法公民的千澄:“……”
對哦!
她怎麼忽略了這麼便利的一條!
她微妙的沉默讓拜爾拋出了第三個主意。
把禪院家整個踹掉。
“非禪院者非術師,非術師者非人。*”拜爾拋出了這句諷刺的格言,“既然禪院甚爾隻是厭棄他頭頂的姓氏和身後的家族,那如果沒有禪院家,那自然也沒有了禪院這個姓氏。”
“這就不需要戚風大人將高貴的姓氏賜予他了。”
你講的好有道理!
可是伏黑真不高貴啊!
“至於真希,破舊立新,她可以成為新‘禪院’的家主。”
千澄突然覺得可行。
要是真把禪院家踹了,那什麼禪院直哉和他的十幾個長得好看又有術師才能的兄弟豈不是也可以直接撈過來給甚爾、惠和真希真依玩。
她高深莫測地點了下頭。
自然,因為第三個目標任重而道遠,所以禪院甚爾獲得姓氏的道路又遠了一步。
但他也不怎麼在意。
畢竟一個合格的小白臉深知要的太多、要的太頻隻會引起老板的不耐。相反當他不再提起,又儘心儘力地做好每一件事,反而會讓小富婆時時想著要什麼時候給他。
他重傷剛愈,就拉著千澄試驗她的術式。
禪院甚爾第一次被時空咆哮痛擊時,感覺天靈蓋都被撞擊了一瞬,看見了什麼讓他綻放殺意的事,可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後來被千澄用術式打翻了兩次,他還是什麼都不記得。
現實的時間隻過去幾秒。
男人躺在地上,止住了肉//體受虐的好奇心。
他喜歡在床上,可不是病床上。
反正讓他起殺意的都是些討人厭的事,算了。
他這奄奄一息的模樣讓千澄站在他身側,正疑惑著血條也沒見底啊怎麼就起不來了的時候,就被捉著腳腕跌坐到懷裡。
她撐在他胸腹上,故意按了按,看他吃痛地喘著氣。
然後男人抬手迅速撩亂她的頭發,讓她也變得和他一樣狼狽。
禪院甚爾扯開唇笑起來:“和我一樣了。”
妹妹當場削掉了他的部分頭發。
總之,回歸正題。
千澄一直以為,這個術式製造出的強大力量足以在這段時間內扭曲空間,對對手造成【混亂】和【僵持】狀態,並清空大半血條。
禪院甚爾這樣的咒力免疫者,也能定住八秒。
料想最強五條悟也不會少於四秒。
卻沒想到——
五條悟那麼強。
在棺材裡的千澄睜開眼,抓住五條悟因為她蘇醒的間隙使用時空咆哮後,少年顯而易見地怔愣住了。
不過一眨眼的瞬間,他臉上就多出了幾道血痕,衣衫也透出濃重的血腥味,帶著剛剛大開殺戒的殺意和瘋狂,翻湧不休的磅礴咒力向著四麵八方而去。
交織的咒力包裹著千澄,明顯的拖拽感讓她感覺有點不妙。
她立即存了個檔。
【存檔成功】
又打開了五條悟的個人界麵。
她有被震驚到。
明明隻過了一兩秒,他的隱藏值就飆高到100,此後一直在100上下來回打轉,跟心電圖一樣起伏不定。
……不妙。
【讀檔失敗】
果然!
可惡。
→【退出遊戲】
希望遊戲不要不識抬舉!
【退出成功】
呼呼。
千澄摘下全息眼罩,先吃了塊小蛋糕壓壓驚。
如果不將她困在遊戲裡,隻是增加遊戲難度和趣味性的話,千澄接受度倒還好。
要順著這條線繼續玩,就要降下大少爺的隱藏值。
上次是嘴炮抓住五條悟動搖的間隙。
這次要怎麼做呢?
希望不要太麻煩。
她做好心理準備,剛載入遊戲,就被拉進了轉場的黑屏動畫裡。
?!
【……Loading……】
再睜開眼的時候,千澄竟然回到了剛進入五條家做女仆的那一天。
她正在換五條家的女仆製服。
門口站著驚愕闖入的大少爺。
但是很快,五條悟就倒退一步,驅使著咒力關上門背過身去了。
-
如果說,之前五條悟旁觀並參與的都是玩家過去的存檔。
這一次,就是近乎空白的、擁有無限可能性的新周目。
也許是某個千澄隨手存在女仆時期的舊檔,在五條悟強大的願力下,將一側的玩家本人也拖入了幻境中,使世界得以向前推進,而不是播放已經發生過的故事。
這個世界因為五條悟的參與而隨他操控。
當他心情好的時候,就晴空萬裡。
當他心情差的時候,就下暴雨。
於是千澄得出結論。
她坑五條悟到一半反被五條悟坑進副本了!
氣死。
這誰想得到啊。
但好在五條悟的世界裡,時間流速也隨心所欲。
有時候她才起床準備工作,時間就到了晚上,於是又可以躺進被窩裡。不過有時候她才夾起草莓大福,畫麵一轉就到了房間裡,大福沒了,這就不快樂了。
她不知道五條悟到底想做什麼。
可能是副本的限製作用,也可能因為其他人並非正兒八經的遊戲角色,千澄所能打開查看個人屬性和好感值的隻有五條悟和原世界的其他人。
但能看到五條悟就夠了。
她裝作原來的戚風,儘心儘力地做好女仆的本職工作。
這一次的千澄,不再是五條大少爺的貼身女仆,而是五條家眾多普通女仆中的一個。
據說在主母得知她的事提議讓千澄服侍他後,五條悟拒絕了。
“我不需要玩伴。”
他是這麼說的。
或許是真的不需要。
可在這個同樣腐朽的世家裡,勾心鬥角不比大奧後宮差。
被少爺帶回來的女孩子身份低微,卻長著一張漂亮的臉,咒術天賦又屬上乘。所有人都以為她會成為五條家大少爺的貼身女仆,搶走許多人熱眼的名額。
可是五條悟的這句話卻讓千澄失去了“大少爺”的庇護,
少爺不在乎她。
那自然可以隨意拿捏。
最好能在她還沒有長大前扼殺她。
於是和她年紀相仿的女仆總是找她的茬。
女仆長則苛刻地考評她,對她吹毛求疵,罰她立規矩。
千澄倒是無所謂。
高專之前的劇情不算遊戲的正篇,屬於擴展延伸的DLC內容。劇情程度不比高專四年豐富多樣,在非重要事件上經常快進處理,所以千澄對這些同事了解不深。
找茬或許是性格傲嬌。
苛刻那是必然——畢竟她是真的不會世家的禮儀啊。
和五條悟在一起時少年也相當放縱她,隻偶爾遇見主母或參與正式場合之前,她怕給五條悟丟臉會惡補一番禮儀課。
所以,千澄笑嘻嘻又天真地應對著同僚的女仆小姐。
但針對她而來的惡意並不會停歇。
她依舊受到欺負。
但第二日欺負她的人就會向她道歉,更嚴重的就會鼻青臉腫地失去了在五條家立足的機會,可越是這樣,新替換上來的人就越會更忌憚和厭惡千澄。
與之相對的,是千澄的窗台上擺放的滿滿慰問品。
如果千澄不吃,第二天就會擺上不同種類的甜品供她挑選。
如果千澄吃了,這一樣甜品再出現的幾率就會變得很高。
都是千澄喜歡的口味。
不用想也知道這個田螺姑娘是誰。
更何況千澄在收到的第二次就在窗台放了自己熬夜製作的香囊,並附贈了感謝的紙條。
「謝謝你,點心小先生/小小姐。」
隔天就聽說五條小少爺在訓練場掉落了梔子香囊,在隨侍的仆從撿起之前,被他認真揩去上麵的灰塵放到了和服的胸口位置。
千澄吃的開心,但完全不明白五條悟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為什麼不讓自己繼續做他的女仆,又為什麼這般彆扭地、拐了彎地關心她。
這麼看來,出去的辦法一定和五條悟,也和她有關。
可千澄想不出理由。
她要接觸五條悟才有機會發現他背後的目的。
隻有她被欺負的時候,在小女仆視野裡仿若隱形人一般撇清關係的五條悟——他也許在注視她,但最強有的是本事不讓這會兒還無法掌控力量的千澄發覺——才會出現。
所以原本就沒把這些同僚們的惡意放在眼裡的千澄,就更隨她們去了,甚至還會主動地往他們的小計謀上湊。
也因此和匿名的點心先生聊的愈發熟悉。
當然,大多是千澄嘰嘰喳喳地跟他分享一些高興快樂的小事,同時實時觀察著五條悟的隱藏值波動情況。
她甚至還問他:「大少爺是什麼樣的人?」
不過,在得到回複之前,千澄就因為和女仆起了爭執被推落下水。
完全就是電視劇劇情!
還是那種大奧級彆的,後宮互相陷害的劇情!
“要怪,就怪少爺當初將你帶回來吧。”
千澄會遊泳,戚風也會——畢竟五條大少爺曾經帶她去了夏威夷度過了一個月的假期。
但這時候的戚風還不會遊泳。
所以她在水裡掙紮了兩下,棒讀了兩聲“救命”,就被怒氣籠罩的少年撈了起來。
五條悟抱著她,水痕經由兩人貼合的地方浸濕他的和服。
少年的掌心覆到女孩子後頸,六眼天賦下磅礴且可以精細化操縱的咒力卻被他用來烘乾她的衣服和濕漉漉的發絲。
是恰到好處的、不會燙傷人的溫度。
千澄靠在他的胸口,聽到了他難以自持的心跳。
可身體,卻因為冬日刺骨的寒冷和嗆了水而不停地顫抖和咳嗽。
她每抖一下,少年表情就更冷一分。
這時候的五條悟,額前的碎發還未長過眉毛,眉眼冷淡頗具神性。
五條家的人從不因為他年紀小而不畏懼他,當他神情更具威壓時,這些推下千澄的罪魁禍首全都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向他解釋向他求饒。
他冷冷地聽著,低頭問千澄:“你想要她們怎麼樣?”
千澄打了個冷戰。
她輕輕地,拱在少年的胸口嗅了嗅,聞到了梔子的清香。
五條悟僵住了。
“點心小先生?”女孩子沒有回答,她的聲線帶著點小心翼翼的企盼。
“……”
“大少爺……?”可旋即就低落下去了。正如那些推她的女仆說的,沒有五條悟把她拉進來根本沒有現在的破事。
“……”
千澄裝模作樣地歎息一聲:“原來,是你呀。”
說罷,她又忍不住痛苦地咳嗽起來。
少年搭在她背上的手一瞬間收緊力度,很快又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