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2)

柔嫁 鬆鼠醉魚 7148 字 4個月前

昨兒騎了快馬,今兒個一早起來,陳柔隻覺得自己雙腿都跟散了架似的,輕易動彈不得。

屋漏偏逢連夜雨。

葵水提前來了。

陳柔臥在床上,懷抱著兩個軟枕,疼得臉色發白,腿上的痛暫且還能忍,腹中一陣陣抽疼險些教她緩不過氣來。

一個月總要挨這麼兩三天。

雙痛加身,她隻能臥在床上,手中緊緊攥著一塊牌子,因著太過用力,指尖發白發青,勉強睡過一覺起來,便是手心裡都給烙上了三個字。

她側躺著,將它貼在自己的胸口,原本冰涼的一塊,早就被她的體溫捂得暖呼呼,反倒成了塊暖玉。

手指輕輕摩挲過上麵的三個字。

這兩日來,她便是睡覺也拿著它、抱著它、枕著它。

即便身體疼痛難忍,想到有它伴著自己,卻仍覺得心上一甜。

到了第三天,總算是好了些。

陳柔穿一身天水碧襦裙下床,搭上銀紅淺紗披帛,錦畫給她簡單梳發,梳得是垂鬟分肖髻,戴上銀釵珠花,紅繩綁了一縷烏發垂在胸前。

遭了兩日罪,她的麵色略帶憔悴,一張鵝蛋臉下巴更顯尖俏,雙目盈盈如水。

與前幾日的騎裝豔麗少女相比,此時的她更像個羸弱病美人。

“雁書,陪我出去走走吧。”

臥床兩天,陳柔不願悶在屋子,也想出園子走走,便帶著雁書錦畫兩人出了園子,在陳府中閒逛。

她隨意著走,此時正值春日,府中跟她的園中一樣,處處皆是春色。

走廊簷下竟還有春燕築巢,她好奇地駐足看了幾眼,怕是巢中的春燕也抵不住她炙熱的眼神,撲閃著翅膀飛躍而出,在空中留下一道黑色剪影。

陳柔笑笑。

悶得久了,看什麼都有趣。

她帶著雁書兩人走過紅牆轉角處,恰巧看見幾人背對著她們,在海棠樹旁閒談。

隔著海棠花枝,能瞧見她們的隱約模樣,梳著雙丫髻,是四個丫鬟打扮的人,其中一個穿紅襖子的,嘴上喋喋不休。

“咱們幾個新來的,馬上就要去各姑娘住處。”

“我托了管事,去了八姑娘那。”

“小喜你瞧著是個老實的,竟也背後使了手段,能去伺候七姑娘。”

“我進府的時候便聽說了,七姑娘是大老爺獨女,單獨住一園子,是陳府中最最尊貴的姑娘。”

“嗬。”穿紅襖子的嗤笑了聲。

“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不懂這府中的事,那七姑娘名頭是好,她那個園子可不是個好去處。”

“又當不上姑娘近旁的大丫鬟,去了也是個伺候婆子的命,那個秦婆子可會刻薄人。”

“小喜你也是命苦,照我說,七姑娘這個去處才是最差的,那七姑娘住個大園子又怎麼了?到底不過是個喪母孤女,上無嫡母照顧,哪能事事給她打點的細了,咱們做丫鬟的也撈不到些許好處。”

“還是八姑娘處最好,八姑娘的母親才是府中當家管事的,有些個什麼好的,還不先緊著自家姑娘……”

“七姑娘打小身體病弱,是個吊著命的藥罐子,七姑娘七姑娘,七同淒,淒淒慘慘——”

雁書實在聽不下去了,走上前去怒斥道:“你們竟敢在這裡嚼姑娘舌根!”

四個小丫鬟一見她的打扮,便知她是哪位姑娘身邊的大丫鬟,便紛紛低下頭,唯獨那個穿紅襖子的,不甚在意地偏了偏頭。

她敢說出剛才那番話,自然是有門路的,她家與八姑娘身邊的奶娘有舊,本就是屬於三房的人。

雁書看向紅襖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香秋。”

“叫你們管事的過來。”

沒多久,便有一個頭巾裹頭的管事小跑了過來,衝著雁書賠笑。

雁書指著紅襖子,冷冷道:“她敢在府中嚼姑娘舌根,攆出去。”

紅襖子見了管事周祥,有恃無恐給他使了個眼色,周祥立刻露出了為難的神色:“這可不好辦,咱這府中進人出人的,總歸要請示過三夫人。”

“小的做不了這個主。”

陳柔走上前去,道:“叫何管家來。”

周祥從未見過陳柔,隻當她是府中另外幾房的姑娘,便也不大當一回事,“姑娘你就算是叫何管家來也沒用,三夫人才能做主,管家他不會聽你的。”

“新來的小丫鬟說錯了話,您多多擔待,饒過她這一回吧。”

沒多久,兩撇八字胡的何管家小跑而來,他手上還拿著一本未勾完的賬冊,此時也顧不得其他,一見到陳柔,腳下的速度更快了,連跑帶喘:“哎呦,七姑娘,這是出什麼事了?”

周祥紅襖子幾人一聽到七姑娘,全都慌了神。

陳柔淡淡道:“我剛在府中閒逛,便聽得她親口說,府中的七姑娘打小身體病弱,是個吊著命的藥罐子,七姑娘七姑娘,七同淒,淒淒慘慘……”

何管家臉色大變,他麵色鐵青,立刻冷聲叫人來把香秋周祥幾人全都攆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