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太子(1 / 2)

李暄此時剛到東宮。

太子病重, 所有太醫都在東宮內熬著,輪流在床頭號脈開藥。

藥吃了十多日, 太子的身體卻一日不如一日,他臉上蒼白地躺在床上,即使耳聰目明若李暄,也隻能偶爾聽到一絲微弱的呼吸。

和上次他離開的時候相比,如今的太子,已然是命懸一線, 隨時都有離開的可能。

濃濃的苦澀味道縈繞, 李暄聽到太醫壓低的聲音, “明歌侍衛,太子的藥熬好了。”

李暄立在太子寢殿的白玉石柱旁, 看著明歌動作輕柔微微捏開太子的下巴,一位太醫眼疾手快地喂下一勺子藥, 隨即泰半又都被太子吐了出來。

明歌另外一隻手拿著洗的軟軟的棉帕,熟練地擦拭掉太子嘴邊的藥汁,又接著和太醫配合喂藥。

負著手, 李暄瞧了一眼太醫首, 示意他出來。

李暄都不用問話, 太醫首自然都知道李暄他要問什麼,躬身回稟道, “世子爺, 太子殿下如今已是油儘燈枯之相, 下官們無能。”

朝著緊閉的雕花漆紅的大門看過去, 李暄淡淡的問,“可想過有什麼彆的問題嗎?”

太醫首想了想,說道,“太子的身體已經心肺衰竭,下官們醫術淺薄。”

話畢,李暄看他一眼,又輕聲的問,“若是換血,可行否。”

太醫首聞言,眼睛亮了一瞬,又立刻歸於平靜,他搖了搖頭,“太子的病在心肺,不在血液。”

天空暗沉下來,初秋的風瑟瑟做響,吹亂一地枯枝落葉。

他沉默一瞬,讓太醫下去了。

李暄又回頭看了內室一眼,明歌依舊和太醫配合著,還在給太子喂藥。

太子不怎麼能吃的下去,一碗藥要廢掉十之八九,所以藥一般都會準備上五六份,喂藥也需要一個時辰。

雲臻走過來,歎了一口氣:“我來的太晚,太子已油儘燈枯,我無能為力。”

李暄看著他,不相信的問:“就真的毫無辦法?”

雲臻搖頭。

李暄聽罷斂容,朝皇上李旦的禦書房而去。

東宮到禦書房有些距離,他腿長,步子大,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到了。

禦書房空蕩蕩的,李旦坐在最上麵,李暄行完禮之後,李旦讓他起身,和藹的看著他,“暄兒,這次的差事辦的不錯。”

禦書房不知道點了什麼香,不是龍涎的味道,味道有些柔美,帶點刀圭的感覺,李暄朝著碧玉麒麟鈕雲耳香爐看去,淡色的煙霧嫋嫋,結而不散。

“都是臣應該做的。”說完,李暄收回落在香爐上的目光,看向李旦,“皇上,如今李偌等人已經關入刑部大牢,可要?”

李旦的手僵了一下,他從龍座上起身,慢慢的走到李暄的旁邊,在李暄冷靜的視線裡,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溫和的看著他,“剛剛去看過太子了嗎?”

李暄點頭。

李旦嘴角輕輕扯了扯,明黃衣服的顏色遮不住他滿身心酸,“暄兒,我殺了太多的兄弟侄兒,如今先留住李偌一條命。”

留住?

李暄的眉頭皺了皺。

他又聽見李旦的聲音,慈祥而不容拒絕,“這些日子你在外麵也辛苦,回去好好休息幾日。”

李暄抬眸,李旦的和藹的看著他,他心底卻驀地閃過一絲詭異之感,低頭思忖了下,到底沒有說什麼其他的話,告退離開。

離開的時候,李暄餘光瞧見站在李旦身邊穿著褐色衣服李太監,蹙了下眉。

走出殿外,李暄叫來門口一個小太監。

他幾個拇指摩挲了下,狀似不經意的問,“二胡子,原來的禦前總管陳公公怎麼今日沒看見他?”

二胡子沒成想李暄能記得他一個小太監的名字,小心翼翼的回答,“前些日子染了風寒,總不見得好,就移出去了。”

聞言,李暄扭過脖子,朝禦書房看了看,“如今可是這個李公公在貼身伺候。”

二胡子應是,又對李暄說,“李公公雖然貼身伺候的時間不長,卻深得皇上看中。”

李暄表示知道了,斂眉朝宮外走去。

這個李公公爬的夠快,上次見他,還是和二胡子一樣的小太監,如今卻變成了陛下身邊人。

回到王府,李暄得知燕王還沒有回來,他先去沐浴更衣。

穿好衣服出來,看見正廳裡的陸柔,李暄叫了聲娘。

快小兩月沒有看到李暄了,陸柔細細的打量他一翻,疊聲道,“瘦了瘦了。”

又說,“暄兒,你吃苦了。”

李暄並不覺得自己吃苦,不過這段日子以來,他的確經曆了一些事情,桑桑的事情,李偌的事情,乃至自己大病一場,看著確實要比離開京城的時候,消瘦不少。

他看向陸柔,自己命垂一線的事情,他叮囑過所有侍衛,包括李嫻,不要告訴陸柔。

雖然他對陸柔還沒太多的母子之情,但陸柔待他的感情,卻是一腔慈母之心。

陪著陸柔說了一會兒話,聽到小廝稟告燕王回來了,李暄向陸柔告辭,去了書房。

燕王沒有陸柔那麼多的愁腸,見李暄人好生生的立在自己麵前,所有的擔心也都放下。

李暄看著他,淡聲問道,“父王,最近你可有感覺到朝堂有什麼不對之事。”話罷,李暄見燕王皺眉深思了一會兒,最後搖頭。

他想到自己這個父親對帶兵打仗頗有見略,於朝堂之事卻不愛動腦子,便直接問,“您可有覺得皇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這下燕王歎了老大一口氣,他搖搖頭,“太子病重,皇兄他有些奇怪也是正常。”他看著李暄 ,追憶道,“太子是王兄抱在膝蓋上,親自養大的如今,唉。”

李暄擰了下眉,他又望向燕王,“想要造反的李偌已被關入天牢,但我看皇上的意思,似乎想輕輕放過。”

燕王思索片刻後道, “可能是因太子,皇兄可能想為太子積福。”

李暄眼中閃過一絲狐疑之色。

看李旦往些年做過的事情,他不算暴戾,但是也絕不是心慈手軟之輩。

難道真是因為太子之故,所以皇上仁慈了?

“父王,你要注意皇上。”

“暄兒,你這是何意。” 燕王震驚道。

李暄道:“如今太子病重,我擔心皇上憂慮過重,影響身體。”

燕王聞言,疊聲道,“你說的對,你說的對。”

“要是有什麼異常之舉,父王記得告訴我。”李暄道。

燕王點頭。

又和燕王說了幾句,李暄走了出去,他按了按眉心,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推開窗,桑桑聽到蟬鳴燕啼,時辰有些晚了,桑桑讓丫鬟去休息,她一點都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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