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芷琳畫完了,就收起了本子,然後對她的模特先生說:“你等我,我回去一趟,一會兒回來付報酬。”
楚池沒將她的話當回事,算算時間現在應該已經不早了,她還回來乾嘛?
事情確實沒有宋芷琳想象的那麼順利。
小提琴倒是有,是她參加完宴會回來的時候找宋芷霜要的,但是她也就一個業餘水平,係統最後生成的曲譜是比較難的。
為了不讓她的模特先生在被頭疼折磨死之前被她的鋸木頭折磨死,宋芷琳自己試了一遍。
因為答應了它要寫影評,係統這次心情好,還指點了她一番,宋芷琳拉了兩次,額頭冒了不少汗。
“太耗費精神了。”
感覺真的跟演繹普通曲子不太一樣。
“那當然了,”係統說,“普通曲子根本不管用的。”
這還是有它的指導,以及宋芷琳是被係統選中的人,本身就帶了點特殊的氣場,換作平常人,就算得到了曲譜,也沒這個效果。
宋芷琳癱倒在床上,撕開一條巧克力,幽幽的說:“我虧了,哄睡覺得加錢啊。”
她嚼過了巧克力,這才又起來。
楚池吃了兩顆助眠的藥,已經閉上了雙眼。
這一次,他終於不再掙紮於那個預知了未來的夢境,因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他又夢到了更往後的未來。
他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冷眼看著受傷的楚池像現在這樣,變成一個廢人,日日被夢魘折磨。
不同的是,他並沒有在暫時歇腳的宋家老宅遇見任何人,在這裡避了風頭之後就在威廉的安排下出了國。
但更好的醫療條件並沒有帶來更好的結果。
他的情緒無法控製,神經時時緊繃,傷害彆人,傷害自己。每一個瀕臨崩潰的夜晚,他用刀一下一下刻出那些人的名字,裂開的傷口在名字上砸出血花,比地獄入口的曼陀羅還要妖冶詭異。
畫麵一轉,背叛他的羅勳躺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麵,本應清俊的臉已血肉模糊,身體抽搐僵硬,看不見一塊好地方。他看著自己的眼神悚然恐懼,像是在看一個惡鬼,他想逃離,卻隻能像一灘死肉一樣堆在那裡。
而惡鬼麻木的心臟卻再也感覺不到任何情緒,甚至沒有複仇的快意。
再出現在張子蓉麵前,這女人因為沒錢給小兒子治病,以至張凱的病情惡化,再也無藥可醫,張子蓉披頭散發像個瘋子一樣撲上來打他,一遍一遍念著當初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你。
而他則點燃一根濃烈的雪茄,眼看著她被身後兩個高大的保鏢抓著胳膊拉走,冷酷的靠在牆上,隻能依仗濃烈的煙氣平複情緒,才能勉強忍住捏住她脖子的衝動。
夢境中一張張熟悉的臉閃過,萬隻毒蟲侵蝕著他的神經和理智,腦中的惡魔在桀桀私語,拚儘全力讓他變成鐵心麻木的行屍走肉。
腦中強烈的求生意誌和生理心理巨大的痛苦與悲傷強烈的撕扯著他。
楚池的呼吸越來越粗重,劇烈的起伏中,感覺到了不停下墜的絕望與無助。
他曾不相信無端的夢境,不相信命運,結果他像個廢人一樣躺在這裡。
所以,這次……
……
他站在令人窒息的黑夜站在深淵入口凝望,可那無底深淵之中,忽然有什麼東西繾綣而來。
那旋律如一股溫柔卻堅定的風,絲絲入侵,一點一點、一點一點的梳理著他躁動不安的神經。
速度緩緩變慢,輕風吹開頭頂迷霧,迷霧後皎潔的月光傾瀉而出,給站在月下的身影披上神聖空靈的輕紗。
她握著琴弓緩緩拉動,纖細的手臂卻仿佛帶著重若千鈞的力量,一縷縷音樂裹挾著她的安撫,一點點注入噩魘之人的心湖。
楚池粗喘著睜開眼,驟然從夢中解脫,一身冷汗,心臟卻出乎尋常的慢慢變得平緩。
一聲輕響,熟悉的淡香飄來。
宋芷琳將小提琴放在一旁,走到床頭,拿著嶄新的白色毛巾在他的側頸擦了一下。
楚池抓住她的手。
宋芷琳說:“我是來付報酬的。”
“剛才,”他遲疑道,“你在拉琴?”
“是我。”
楚池扶額,唇角溢出一聲低笑。
“怎麼,你今天還來跟我借宿?”
宋芷琳抽回自己的手,一本正經的說:“你彆妄想了,我不是那種沒教養的人,我不會無緣無故睡彆人的床。”
說著,她站起身,拿起自己的琴,打算離開。
隻是一抬頭,眼角瞥到一抹矯健的小身影從上方跳下,落在了小屋的陽台。
宋芷琳一怔,看清那白色的一團之後,僵硬在原地。
楚池聽到了她的動靜,也不開口。
他隻是隨意調侃,當然知道這小姑娘不會留下,今天又沒下雨。
剛這麼想著,他就被人攥住了衣角。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更新,因為字數限製v前是穩定日三的,下周v後給大家加更,謝謝寶們的喜歡(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