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池逗她:“放毒了嗎?”
宋芷琳:“……”
宋芷琳沉默著伸手要把杯子拿回來,卻被楚池給躲開了。
他捏著那個細玻璃瓶,仰頭喝了一口,吞下紅色草莓汁的時候喉結上下滑動。
宋芷琳盯著他下頜線往下的脖頸,看著那滑動的喉結,和那雙握著玻璃瓶的大手,忽然覺得他性感得要命。
酸爽冰涼的草莓汁入口清新,稍微掃走了一些沉悶的情緒,滑入喉中帶著一絲淡淡的甜味。
楚池喝了一口,蓋上了蓋子,放在了距離宋芷琳手邊最遠的另一邊。
宋芷琳懶得理他,伸手打開了自己的飯盒。
熟悉的鮮香味道撲鼻而來,霸道的侵占了她的味蕾。昨天吃這個麵的時候暈暈乎乎的,隻記得非常好吃,但是已經忘記了味道,今天她得細品。
她小口小口吃了幾口,然後催一旁的男人:“吃啊。”
楚池也伸手打開了自己的盒子,他沒什麼胃口,頭一疼就沒什麼胃口吃飯。
宋芷琳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可能是犯毛病了,她乾脆幫對方重新蓋上了蓋子:“晚點等你餓了再吃吧,先喝幾口果汁開開胃。”
“小提琴學得怎麼樣?”楚池的手指摩挲著光滑的瓶子,沿著不太平穩的紋路細細摩挲著瓶身上的字母。
宋芷琳兩腮微微鼓起,吃相有點兒可愛,她也沒那麼多規矩,吃著飯也跟他說話,“學的都是基礎的東西,老師說我的基礎不紮實。”
“你喜歡小提琴?”
宋芷琳咧了咧嘴角:“不喜歡,我沒那個天分。”
“聽出來了。”
宋芷琳:“……”
她不滿的咽下口中的食物,然後伸腳輕踢了一下他那隻沒受傷的腿。
“不會說話就把嘴捐了吧。”
楚池也沒躲,他又問:“還有什麼,一個下午都在拉小提琴?”
宋芷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以前他可從沒對自己的私生活有過興趣,他甚至沒問過自己叫什麼。
宋芷琳知道,就算自己不說,那男人也肯定知道她是誰……可、總之,就是有點不對勁。
“還去插花了。”
“插花?”
“嗯,多麼歲月靜好的愛好。”
“你現在應該是上學的年紀吧?”
“嗯,以前身體弱,高中畢業就沒上了。”
她說的這些楚池當然都知道,隻是,這些東西隻能信一半,就比如,宋芷琳膽小且自閉少言。
他覺得小姑娘從前待在宋家吃虧了。
“還想去上學嗎?”
宋芷琳一臉震驚的看著他,那表情把“你在說什麼屁話”全都寫在了臉上。
可惜楚池現在是看不見的。
“我不要。”她拒絕得擲地有聲,乾脆利落。
她本來就不愛學習,上輩子因為工作需要工作的時候進修了研究生和博士,畢業那一刻她曾發誓,這輩子都不要再學習了。
反正她也不打算在這個世界有什麼作為。
就拿錢混吃等死挺好的,過不下去了就跑。
“那以後就一直住在這?”
“嗯。”
楚池沒再問了。
聽得出來,宋芷琳對權勢、地位,甚至是金錢,沒有多麼強烈的渴求。
她隻希望平靜的生活。
楚池鬆開了裝著粉紅色草莓汁的的瓶子,指尖還帶著微微的涼意。
宋芷琳吃完了麵,然後托腮看著他:“真的一點兒都不吃?”
她已經摸清了,楚池這副模樣晚上肯定睡不好覺的,她那首曲子又不是什麼催眠曲,一拉就睡死過去,他這副模樣延續到晚上,一定很難受。
這人難受的時候並不向普通病人一樣,虛弱無力,蔫噠噠的待在那裡,他一頭疼、尤其是嚴重的時候,通身都是沉鬱的氣息,叫人不敢輕易靠近,就好像一匹受傷的狼,傷的越嚴重,豎瞳就越凶狠、警惕性就越高。
她拉開自己的椅子,走到他的身後,撩起了他有些硬的黑色碎發,指尖點在了他的太陽穴上,稍微用力,沿著一個方向輕輕揉了幾下。
楚池現在對宋芷琳沒那麼多防備心,儘管她碰到自己的頭他都沒躲開。
但是他後悔了。
那柔軟的手指力道適中的點在他的太陽穴,楚池覺得自己的頭皮麻了,耳尖都開始發燙。
“又頭疼了吧,是不是因為玩手機?”她問。
進來的時候這人正握著手機呢。
“不知道……應該是吧。”
這話說得相當不走心,甚至來不及過腦子。
宋芷琳不太滿意,她掰正了男人的頭,然後讓他往後靠,靠在椅背上,離她又近了一些。
“彆亂動,我使不上力了。”
短暫的亂了方寸之後,楚池冷靜了。
他唇角勾了一下,依言靠在了舒服的椅背上。
宋芷琳見他輕皺的眉心漸漸放鬆,起了開玩笑的心思。
“爺,您看這個力道還行嗎?”
“繼續保持。”
他竟還真的享受起來了,兩條胳膊放在扶手上,那股不經意間展露的氣勢還真挺像個爺。
不輕不重的力道舒緩了緊繃的神經,讓人上癮的觸感繞在穴位上,驅走了今日聽到天榮消息的躁鬱。
宋芷琳手指酸了,就把人給放開了。
她將飯盒往他的麵前推了一下:“吃飯。”
楚池這次很聽話,打開飯盒,拿起了筷子。
宋芷琳托腮看著他吃掉了大半分,這才滿意起來。
她正盯著飯盒上的logo,研究著上麵的花紋,忽然放在腿上的那隻手被人捏了起來。
楚池已經放下了筷子。
他捏著那隻漂亮的手,在她的大拇指上套了一個東西,冰冰涼涼的。
宋芷琳下意識低頭,是一個水頭很足的玉扳指,翠綠翠綠的,上麵刻了精致的花紋,儘管她不識貨,也知道這東西肯定不便宜。
她想推拒,但是那玉扳指已經套在了她的手上。
“不是值錢的東西,拿去玩兒吧。”
他說得風輕雲淡,但是她可不敢全信。
她狐疑的看著男人:“你不會以為我想找你要東西,所以才……”
楚池打斷了她,“我知道,你願意幫我,你也不缺錢。”
“你願意幫我,我也願意送你東西。”
解釋不清,但是宋芷琳對他來說就像極有利的安撫劑,隻要她在這裡,不管做些什麼,他都能平靜下來。
宋芷琳猶豫的看了男人一眼,然後站起身:“那我走了。”
“嗯。”
係統忍不住出聲,出聲的時候還給宋芷琳看了一張圖。
“這他媽是貨真價實的古董戒指啊,還是帝王綠的……”
宋芷琳摩挲了一下大拇指的戒指,這戒指套在她手上是有些大的,如果不注意,很有可能弄丟。
她把戒指摘下來,握在手裡,玉冰冰涼涼的,很舒服,不像那個人,身體中似乎有一團爆裂的火。
關門聲響起,楚池扯下了自己纏在眼睛上的繃帶。
模模糊糊的光團之中一個移動的身影漸漸遠離,消失不見。
他脫力一般重新倒在椅背上,用被自己扯下的繃帶虛虛蓋住了那雙狹長的眸。
頭不疼了,但是心卻有點亂。
白天,康緣問他,你這東西拿給誰啊,不會是要送給那個小姑娘吧。
“她可是宋家人啊,你還不知道成這副鬼樣子有沒有宋振明的功勞呢,這沒準是仇人的侄女!”
“你敢冒險啊?”
“我以為你……”
他懂康緣的未儘之言,是覺得他被這麼多至親背叛,再也不敢相信彆人了。
他敢。
仇人的親人也好,比親情還虛無縹緲的男女之愛也好。
怎麼不敢,隻是,這一次,所有背棄了他的人,都要付出代價的。
那真實的夢境之中,他和所有與他有關係的人,全都落入了汙糟的泥潭裡。
所以。
敢,但是舍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