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荔枝糖18(2 / 2)

回宿舍洗漱完畢,唐念爬上床,拋棄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安詳地把自己埋被子裡。

天大地大,睡覺最大!

“我去,你是不知道我今天被老劉罵的多慘,我跟你說……”楊蓁蓁抱怨到一半,看到唐念床上拉得結結實實的簾子,連動作都放緩了:“你睡了啊,不好意思哦。”

唐念其實沒睡著,在想高中一些事。

十六歲那年,她剛搬來京北,唐銀婉把她接來京北,那時她對她確實很好,不僅經常給她做好吃的,還把胡銘的房間收拾出來給她住,讓胡銘和弟弟擠一個房間。

唐銀婉是二婚,胡銘是胡可強和前妻的兒子。

她對唐銀婉是感激的,雖說胡家父子不喜歡她,但寄人籬下的日子也可以忍受。

胡銘比她大三個月,青春期的半大少年正是需要隱私的時候,他不樂意被霸占房間,多次吵鬨,每次唐銀碗都懟回去:“你弟弟都上小學了,她一個女孩子跟他住一起,像什麼話?”

胡銘自此記恨上了她,在學校經常給她使小絆子,從後麵拽她頭發,體育課拿毛毛蟲嚇她,都是些小學雞行為,唐念一般直接無視。

事情轉機在一次月考後,冤家路窄,調座位時唐念竟和胡銘成了同桌。

某次她去完衛生間回來,看到自己桌上歪倒的墨水瓶和淌了一桌的墨水,桌麵上摞的一排書都被洇透了。

她大腦嗡的一聲,趕緊抽衛生紙去擦桌子,雙手都沾了墨,狼狽至極,旁邊的胡銘卻在拍桌大笑。

唐念毫不猶豫,把沾了墨水的書和衛生紙朝胡銘丟了過去。胡銘躲過去:“你有病啊,乾什麼?”

唐念胸腔起伏,聲音還算冷靜:“你往我桌子上潑墨水乾什麼?”

胡銘:“彆血口噴人,誰看見是我潑的了?”

唐念很確定:“就是你。”

“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

“除了你沒人這麼閒。”

“既然沒證據那就閉嘴。”

說著還朝旁邊使眼色,幾個男生跟著他開始胡說八道:“我沒看見。”

“我也沒,銘哥課間和我們去打球了,回來你這裡就這樣了,不行你去找老師調監控唄,看看最近得罪了誰,彆什麼屎盆子都往我們銘哥身上扣。”

“就是啊,空口白牙的就冤枉人啊。”

唐念明白,他們幾個關係好,狼狽為奸,自然是相互打照應的,就算找到班主任那裡也

沒什麼用。()

她沒說什麼,擦乾淨桌子,抱著那幾本被洇透的去了樓梯間,留下身後亂糟糟的起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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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題筆記被壓在下麵,洇花的最厲害,一整本幾乎全成了黑的,字跡模糊,怎麼都擦不乾淨了,也沒法用了。

唐念想起最近考的一塌糊塗的月考,附中的進度本來就比她原來學校快,這本錯題筆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她隻想好好學習,怎麼就這麼多事,她又想起爸爸,想起媽媽,越想越覺得委屈。

她扔掉紙巾,默默坐在樓梯間,抱著膝蓋就開始哭,梨花帶雨,眼淚斷線珠子似的不停往下落。

直至身後的樓梯間傳來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唐念頓了頓,哽咽著抬起頭往後望。

樓梯間沒有燈,外麵的光線透過狹小的窗子射進來,將一小塊區域照亮。

陳知禮融在黑暗裡。

逆著光唐念看不清人,隻看到一雙長到逆天的大長腿,以為是路過的同學,扭過頭去,把臟掉的衛生紙和書收拾一下往旁邊挪挪,自己也靠牆縮著,給他滕地方過去。

陳知禮慢吞吞往下走,看著牆邊縮成一團的小兔子似的,還一顫一顫的,心裡忽然有根弦被撥了下。

他停在了她身邊的位置,長腿一彎和她並排坐在了台階上。

“哭什麼,失戀了?”

少年散漫的音色在樓梯間回蕩,還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戲謔。

唐念錯愕地抬頭,借著昏昧的光線才認出了他。

這不就是那個和“北大還行撒貝寧”齊名的“數學一般陳知禮”。

唐念本就心情不好,用手背擦了下眼淚,沒好氣地說:“與你無關。”

“哦。”被懟了他也不惱,慢條斯理從褲兜拿出一顆奶糖,在她麵前伸出手:“吃糖嗎?”

他的手指修長,校服袖口鬆鬆挽起,露出冷白的腕骨,上麵有一條看不太清的疤痕。

唐念望著他,眼眶紅著,漂亮的杏眼充滿水霧,濕漉漉的像隻警惕的小貓。

她不收,陳知禮也沒強求,剝開糖紙把糖果扔進嘴裡:“哭這麼慘,要不要幫你去教訓一下那個渣男?”

“才不要,你個隻會打架的暴力分子。”她嘟著嘴,並不領情。

“暴力分子?”陳知禮無奈哂笑,上次說他家暴,這次又說他暴力分子,他就長得這麼像混混?

“你怕是對我有誤解,我這人打小就老實,尊敬師長孝敬父母愛護動物,最大的愛好是扶老奶奶過馬路,能動嘴絕不動手。”

唐念不信,長卷的睫毛被打濕,看人的時候卻格外倔強:“你不打架胳膊上怎麼會有疤?”

“你說這個?”

陳知禮大方地把衣袖擼到胳膊肘,右手臂冷白的皮膚上覆著一條深紅色的疤痕,一直延伸到袖口,足足十幾厘米,蜈蚣似的,怪嚇人的。

半年前他和宋致去釣魚,那孫子下車就握著魚竿亂掄,鉤子正衝他的臉甩過來,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用胳膊擋了

() 下,臉就破相了。

事後他在醫院縫了十一針,當然宋致也好不到哪去,被他爺爺抽得皮開肉綻,被迫放棄釣魚這項活動。

陳知禮笑道:“你這邏輯有意思,有疤就是打架留下的了?”

“不然呢?”

“還可能是……被打的呢。”

沒毛病,被魚鉤打的。

但這話落在唐念耳中卻是另一層含義,她愣了愣,遲疑了下,目光變得同情,似乎還有點不可置信:“你也被校園暴霸淩了嗎?”

陳知禮:“?”

陳知禮精準捕捉到其中的“也”字,看著小姑娘瓷白的小臉沾著一團團黑色汙漬,腳下的課本亂七八糟的,還跑到樓道裡無聲落淚,不用說也猜到發生了什麼。

他沒反駁,低聲“嗯”了聲。

唐念像是找到了戰友,一雙霧蒙蒙的眼睜得老大,語重心長跟他說:“那你可不能忍,要告訴老師,你學習這麼好,老師一定會幫你的。”

“這還跟學習有關?”

“當然有關,老師們都喜歡學習好的孩子。”

她的眸色暗下去許多,移開眼,低頭抱著膝蓋,縮成可憐兮兮的一小團。

她就不一定了,她月考考砸了,剛被班主任罵了一頓,不會管她的。

沉默半晌,陳知禮伸了個懶腰,站起來:“行,那一起吧。”

“啊?”

“一起去辦公室,揭發惡行。”

“啊這,我……我不了……你自己去吧……”

“所以你跟我說這麼多大道理,自己卻慫了?”

“……”

她確實很慫,既不想給姑姑惹麻煩,也不敢得罪胡銘,畢竟他們住在一起,怕他日後變本加厲。

她靠牆縮成一團,低著頭,像個把頭埋進沙子的鴕鳥:“你自己去。”

“行,我自己去。”陳知禮歎道:“今日你可以躲在角落選擇沉默,但是不要嘲笑比你勇敢的人。”

“?”她什麼時候嘲笑他了?

“因為我爭取到的光明會照耀到你,今日你若冷眼旁觀,他日禍臨己身,則無人再為你搖旗呐喊……[1]”

“……”

魯迅算是讓你給讀懂了。

“行,我去,去還不成了。”

就這樣,唐念被半忽悠半強迫地拖去了高一級部主任室。她還沒想通為什麼要來高一級部,陳知禮已經推開門,喊了聲:“報告。”

看報的級部主任吐出幾片茶葉,看著門口兩人:“啥事?”

陳知禮麵不改色開口:“我被校園霸淩了。”

級部主任差點被茶嗆到,這時候他很想接一句,那他還活著嗎?

出於職業素養,級部主任才推了推眼鏡,正經發問:“你被誰霸淩了啊?”

陳知禮拽了下唐念的校服衣角,示意她先說。

唐念說:“胡銘。”

陳知禮跟著說:“我也一樣。”

級部主任:“他怎麼你……們了?”

陳知禮又拽了下她的衣角,唐念鼓起勇氣說:“他往我桌子上倒墨水,我的課本和卷子全都被毀了。”

級部主任又把目光轉向陳知禮。

陳知禮:“我也一樣。”

唐念繼續說:“他還上課晃桌子,踢我的凳子,拿打火機燒我的頭發。主任,您給我們調開座位吧,他真的嚴重影響到我的學習了。”

陳知禮:“我也一樣。”

級部主任:“?”

級部主任:“你一樣個屁,他高一你高三,隔著好幾層樓,他怎麼去晃你桌子,隔空打牛啊?”

陳知禮摸了摸鼻尖,臉不紅心不跳的說:“也不是不可能。”

逐漸地,唐念明白了陳知禮的意圖,他壓根就沒被欺負,不過是陪她過來,壯膽的。

她忽然想起網絡流行的張飛表情包。

俺也一樣。

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