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硯這個動作太突然了,鼻尖上傳來的酥癢觸感,也太陌生。
以至於阮眠整個人都被定在了原地,一直到過了近十秒鐘,薄硯都已經抬步向前走了,他才後知後覺炸了,超凶地衝薄硯喊道:“你有病?”
可他聲音實在太奶了,凶起人來都像貓兒撒嬌。
薄硯回過頭來,應得麵不改色,“抱歉,看錯了,還以為你鼻尖上落了柳絮。”
阮眠:“......”
又走了兩步,阮眠倏地反應過來什麼,又側頭凶了薄硯一句:“你逗我?現在九月份,哪兒來的柳絮!”
“嗯?”薄硯偏過頭來,唇角很淺地揚了一下,“所以說是我看錯了,沒故意逗你。”
阮眠徹底失語。
他可算發現了,這個薄硯,總能把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那裡站了兩個男生。
一個是溫棠,另一個就是阮眠上次見過的,桃花眼。
兩人站得並不近,很明顯是在各等各的人,可當看到他們等的人竟一起出來了,兩個人臉上都浮現出驚訝神色。
“這什麼情況?”溫棠小聲問阮眠,“你不是看他不順眼麼?”
說起這個阮眠有些不好意思,他下意識抬手想摸摸鼻子,卻又忽然想起了剛剛那個觸碰,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之後飛快放了下來,“沒情況...就,就他說,有家花甲粉很好吃...”
不需要再往下說,溫棠已經懂了。
溫棠繃不住笑了一聲,有些無奈點了點阮眠的額頭,“阮阮,你真的是個小吃貨。”
為了吃,不惜跟自己看不順眼的人坐在同一個飯桌上。
“我才不是!”阮眠立刻反駁道,“我們酷哥,隻是根本不care這種小事!”
“好好好,”溫棠很順著他,“你酷都是你對。”
兩人自顧自說了半天,才把目光投向薄硯和那個桃花眼帥哥。
桃花眼帥確實是帥的,和薄硯一般高,身形也很修長,隻不過現在他頭發亂得像雞窩,穿一身非常像老大爺遛彎的二道背心大短褲,還不修邊幅地踩了雙人字拖...
“你...”阮眠遲疑道,“才從床上爬起來?”
“可不是麼,”桃花眼說起這個,語氣就帶
上了兩分怨氣,“我都躺下了,薄硯他...”
“咳...”站在一旁的薄硯忽然咳嗽了一聲。
桃花眼一頓,又笑著轉口道:“我都躺下了,又忽然感覺餓得不行,就把薄硯叫出來吃宵夜了。”
薄硯表情好看了兩分。
四人一起往吃花甲粉的店走,桃花眼很自來熟地做自我介紹:“上次就想和你們打招呼了,我叫韓懿,韓信的韓,懿旨的懿,Y大美院的。”
“美院?”阮眠探頭看他,“那你和糖糖一個係啊。”
“糖糖?”韓懿反應過來,看了溫棠一眼,笑嘻嘻道,“我們是隔壁班的,一起上過大課,平時他看著太高冷了,我都不敢上去打招呼,沒想到小名竟然這麼可愛。”
“我現在也很高冷,還有,”溫棠一抬下巴,“糖糖不是我的小名,你不準這麼叫我。”
“不叫就不叫,”韓懿應得很乾脆,他看著溫棠,有一瞬間的眼神好像很專注,“不過,下次再在學校裡碰上,我能和你打招呼嗎?”
溫棠還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樣子,“隨你。”
阮眠驚訝看他一眼,又礙於有彆人在,不好多問什麼。
也許在彆人看來,溫棠對韓懿的態度絕對算不上熱絡,甚至稱得上冷淡,但隻有阮眠知道,不是這樣的。
因為過往的經曆,溫棠除了在阮眠麵前,其實都表現得很高冷。
阮眠初中就知道溫棠的性向了,可這麼多年,卻從沒見他對哪個男生有過好臉色。
韓懿可以說是個例外。
花甲粉的店不大,裡麵一共隻有兩張桌子。
其中一張桌子前坐了一對小情侶。
大概是一下進來四個風格各異的帥哥,女生眼睛都看直了,她男朋友撈了自己碗裡的一大勺花甲,放在女生碗裡,低聲說:“彆看了,快吃。”
女生這才倉促收回了目光。
落座,老板娘拿著菜單走過來,熱情招呼道:“小帥哥們,看一看想吃什麼?”
“我要個招牌花甲粉,”韓懿掃了一眼,就抬起頭,懶聲問,“你們呢?”
阮眠他們都是第一次來這家吃,就都點了和他一樣的。
“那就四個招牌花甲粉,”韓懿拿筆在方框裡寫了個飄逸的4,又在旁邊寫下幾個小字,才問,“喝的要什麼
?”
“那種玻璃瓶裝的豆奶有嗎?”溫棠眼睛在店裡轉了一圈,“阮阮喜歡喝...”
可最後一個“喝”字還隻出來一個“h”的音,阮眠就急聲打斷了他:“我不要!”
“啊,”溫棠眨了眨眼,“你不是每次都喝這個的嗎?”
“我...”阮眠繃著小臉,強行給自己挽尊,“我一個酷哥,怎麼可能喜歡喝豆奶?每次都是你非要點給我喝的!”
溫棠驚呆了,還要再說什麼,阮眠就把手伸到桌子下麵,自以為很隱蔽地,偷偷戳了一下溫棠的腰窩。
溫棠瞬間閉嘴,阮眠滿意了,假意咳嗽一聲,抬頭對韓懿道:“給我來一個橘子汽水,謝謝。”
薄硯眼底漾過一絲笑意,很快就又隱匿在白熾燈光下,他淡聲開口:“我也要橘子汽水,和阮眠一樣。”
這是阮眠第一次聽薄硯講他名字,不是什麼親密的昵稱,而是完整的大名,可這兩個字沒過薄硯唇齒間的時候,又分明能感覺出他的語氣與平時不同。
就好像...好像平白沾染了兩分近乎繾綣的味道。
這個念頭湧進腦海的瞬間,阮眠渾身一顫,懷疑自己耳朵和腦子都一起壞掉了。
“我要啤酒,”溫棠的聲音把他拉回了神,“四聽。”
“哇!”韓懿很驚喜地叫了一聲,“你這麼能喝酒的?太好了,終於有人能跟我一起喝酒了,薄硯這狗,滴酒不沾。”
這話倒是讓阮眠驚訝了一下。
他原本以為像薄硯這樣的,一看就很會喝酒才對。
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的驚訝神色,薄硯薄唇動了動,淡淡道:“不喜歡酒味。”
阮眠看著他說這話時候的冷淡模樣,忽然就推翻了一直以來的認知,原來並不是隻有酒才和酷哥配。
四個人其實並不熟悉,尤其是還有薄硯這樣一個天然製冷機的存在,但有韓懿在,就不會冷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