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說這話的聲音其實不算大,可架不住此時此刻全場都太安靜了,因此這麼一句話,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阮眠當然也聽得一清二楚...
像什麼??
求婚??
不就是單膝跪地給他拍個照,為了拍出他的酷哥大長腿嗎,怎麼就像求婚了?
這群人怎麼一個比一個能腦補的!
一眾同學們已經都笑開了,阮眠站在窗簾前,感覺全身都在發燙,沒一處自在。
薄硯極具辨識度的低冷嗓音,忽然穿破所有笑聲,傳進了阮眠的耳朵:“發什麼愣,再換個姿勢?”
阮眠一怔,下意識望向薄硯。
就見薄硯依然保持著剛剛單膝跪地的姿勢,雙手穩穩端著相機,鏡頭也依然直直對準自己。
還是那麼淡然,就仿佛處於話題中心的人不是他一般,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阮眠的心忽然就靜了。
薄硯這樣,才是一個真正的酷哥該有的反應!
於是他也繃起了小臉,學著薄硯的模樣,裝作對哄笑聲毫無所覺,一隻手半插-進褲子口袋,向左側了側身,又微微抬起了下巴,擺了個非常酷,非常男模的pose。
薄硯唇角勾了勾,毫不猶豫按下快門三連拍。
......
毋庸置疑,阮眠拍照的時間,絕對是最久的。
久到唐清都實在看不下去了,走下講台來拍了拍薄硯的肩膀,輕聲咳嗽了一聲,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提醒道:“學弟,雖然我明白你今天過來就是假公濟私,但也還是稍微悠著點兒,行不行?”
薄硯一頓,又按了兩下快門,才意猶未儘站起身,抬眼看向阮眠,笑了笑,“拍好了。”
阮眠呐呐“哦”了一聲,又在原地站了兩秒,才倏地回過神來,急忙離開了鏡頭前,回到原本的隊列中。
剩下的同學們繼續按順序上前拍照,薄硯又恢複了先前的淡漠,保持一個還算平視的視角,給每個人都拍得很快。
阮眠站在一旁看他,看了沒兩秒鐘,就忽然被小女生們包圍了。
“帥哥帥哥,”其中一個長了張娃娃臉的女生最先開口,“你叫什麼?”
阮眠其實很不喜歡彆人問他名字,因為他的名字諧音起來實在太不酷了,可都有人來問了,出於禮貌,他也還是要回答:“我叫阮眠。”
答了這句,阮眠又急忙補充道:“阮鹹的阮,安眠的眠。”
可不是那個軟綿!
娃娃臉女生笑了一下,“你的名字很好聽!”
阮眠也笑了笑,“謝謝。”
娃娃臉女生又忽然伸手,指了指薄硯,“你們認識?”
“對,”阮眠點頭道,“我們是室友。”
“原來如此!”之前和阮眠同隊,對著薄硯wink又賣萌的女生露出驚喜表情,“難怪他會蹲下來給你拍照,你們一看關係就很好!”
提起這個,阮眠就又想到了他們剛剛起哄的“求婚”,臉色又不太自然了,他含糊道:“是還不錯。”
“那,那我能問一下,”女生抿了抿唇,又露出兩分害羞神情,“問一下他叫什麼,有女朋友了嗎?”
其他三個小女生都咯咯笑起來,邊還打趣道:“瞧瞧,這叫什麼?這就叫一見鐘情!”
對薄硯一見鐘情的女生急忙回頭去看薄硯,發現薄硯依然在淡定給彆人拍照,應該是沒有聽到她們講話,才鬆了口氣,忍不住嗔道:“你們聲音小一點,彆...彆被他聽到了!”
阮眠這下終於明白過來了,眼前這女生是真看上薄硯了,找自己套近乎來了。
心底倏然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莫名其妙的煩躁感,阮眠眉頭微微斂了斂,語氣不自覺淡了兩分,但還是誠實回答道:“叫薄硯,沒有女朋友。”
“哇!”女生果然誇張感歎道,“人如其名是真的,他怎麼連名字都這麼酷!”
阮眠忍不住小小“切”了一聲。
女生終於講出了自己的目的:“那阮眠同學,你能把他的微信號,告訴我一下嗎?”
阮眠眉頭莫名就斂得更深了一點,他頓了頓,才搖頭道:“不好意思,雖然我和他關係不錯,但我也不能沒經過他同意,就把他微信號給彆人。”
阮眠說的確實是實話。
無論對方是不是薄硯,阮眠都不會不經允許,就把對方的微信號隨便給出去。
這在阮眠看來,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不過剛剛,說出這句話的瞬間,阮眠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帶上了某種情緒。
“啊這樣,”女生表情明顯失落了兩分,可很快她就又打起精神,又問道,“那阮眠同學,你能等下替我問一下他嗎?我不太好意思自己去問,對了,我叫秦曼,秦時明月的秦,曼陀羅的曼!”
小女生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阮眠當然不好拒絕,他隻好點了點頭,“行,等他拍完照,我就替你問一問。”
“那先謝謝你啦!”女生彎起眼睛,“如果要到了,我請你吃冰沙!”
原本,阮眠作為一個資深小吃貨,聽到冰沙早就該兩眼放光了,何況其實幫人要微信號,如果真的能成,也算美事一樁。
可現在,阮眠卻不知為何,半分興趣也提不起來,他隻是懶懶敷衍般應了一聲:“我先問一問看。”
可等薄硯給所有人都拍完照後,阮眠卻並沒有找到和他單獨講話的機會。
因為唐清沒給大家多餘時間,而是直接就宣布道:“來來來,照片都拍完了,我會拜托攝影社成員最後都一起洗出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開始選人了!按照我之前講的規則,是小組內BO1式,你們自己定,誰最先來?”
教室裡瞬間熱鬨起來,每個隊列都在商量哪兩個人打頭陣。
“我先來!”趙群積極喊了一聲,又看向阮眠,挑釁道,“軟綿綿,我要先跟你solo,敢不敢來?”
阮眠原本就心情不太爽,趙群這簡直是往他槍-口上撞,聽見“軟綿綿”三個字,更是火往頭頂冒。
他抬眼瞥了趙群一眼,可還沒張口,就聽趙群又語氣嘲諷道:“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怕了哈哈哈哈!沒關係沒關係,怕了直說啊,叫聲爸爸聽,爸爸說不定就大人有大量,給你放個水了。”
然而,聽到其中某兩個字眼,阮眠的眼神,竟倏然變得淩厲起來。
那是真的淩厲,不是平時凶薄硯時候的那樣。
他垂在身側的手也不自覺攥成了拳,甚至指甲都陷進了肉裡,刺痛兩秒,又緩緩鬆開。
半晌,阮眠抬起頭,死死瞪著趙群,冷笑了一聲:“就你,也配?”
他變臉變得太快,同隊的同學們都麵麵相覷,一時間不敢說話了,趙群觸到阮眠的眼神,更是心底犯怵,竟還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這人看著娘唧唧的,怎麼變起臉來跟薄硯有得一拚?!
可很快,趙群就反應過來了,覺得自己這樣太慫,他又急忙大步上前,虛張聲勢道:“軟綿綿,你...你裝什麼裝,你以為我會怕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