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是戴著衛衣上的帽子, 回得教學樓。
至於為什麼要戴帽子?
當然是為了遮住耳朵上的那圈牙印!
阮眠從來沒想到,自己會突然體會到什麼叫做“因禍得福”。
他早上為了給薄硯獻“關心”,特意看了天氣預報, 卻陰差陽錯看錯了, 逼迫薄硯換了衛衣,自己也換了衛衣。
而這衛衣的帽子,竟然真就在下午派上了大用場!
這節課是馬原, 老師正巧也姓馬, 是個年輕男老師,人很風趣,平時和學生們之間也沒什麼距離感。
阮眠和薄硯輕敲了兩下門, 馬老師就從講台上走了下來, 他一開門,看見走進來的阮眠和薄硯,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個小帥哥啊,這虧了你倆都是男生, 要不你們這麼進來, 我絕對要懷疑你們是偷跑去談戀愛去了!”
大階梯教室裡的一雙雙眼睛, 都瞬間閃爍著熾熱光芒似的投了過來。
教室裡還間或摻雜兩聲竊笑與小聲尖叫。
阮眠:“!”
他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他他他,他和薄硯真的有這麼明顯嗎?!
前一秒確認關係, 後一秒就能被老師發現?!
阮眠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耳朵, 不過觸手是自己衛衣布料的觸感, 阮眠才輕輕鬆了口氣,但他還是忍不住垂下了頭。
“哈哈哈哈這還真害羞上了?”馬老師看著阮眠,大笑了兩聲, 就把話題重新轉回了課堂上,“好了好了,快找位置坐,我們接著來講…”
阮眠飛快偏頭看了眼薄硯,就加快腳步,走向了之前張陶和顧孟平給他們占好的座位。
他們坐的是中間組的最後一排,一排四個座位連在一起。
一坐下來,右手邊的張陶就伸出胖胖的手指,戳了戳阮眠,壓低聲音問:“你倆乾什麼去了?我靠真的,要不是我們是室友,我知道你們是相親相愛的室友情,我都得覺得你倆是談情說愛去了!”
阮眠:“……”
這鋼筋直男到底直不直?
可阮眠也是真的好奇,於是他壓下了心中吐槽,也小聲問:“為…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嘖嘖嘖,”張陶連聲咂嘴,又摸著自己圓圓的下巴道,“不知道你倆是乾什麼好事去了,剛進來時候那個表情,那叫一個甜蜜蜜你曉得伐?連小薄嘴角都是往上翹的!簡直堪稱一大奇跡好嗎!更何況你倆還穿得這麼像情侶衛衣,能不被懷疑麼。”
阮眠心道確實是乾好事去了,可他現在還不能說,隻能憋著。
張陶好奇心大起,又問了一遍:“所以你倆到底乾什麼去了?”
阮眠這下頓住了,他正發愁要編個什麼樣的借口搪塞過去,就聽一旁薄硯忽然低聲開口:“抓娃娃去了。”
阮眠:“?”
“抓娃娃?”張陶愣了,“我們學校什麼時候還有娃娃機了?”
薄硯信口胡謅:“共享區有,一時衝動就去了。”
“啊,”張陶還是傻愣愣的,“那沒抓上?”
“抓上了,”薄硯忽然偏頭,沉沉目光在阮眠臉上一落而過,唇角挑起來,“抓了個小貓崽,長得很酷,還穿著件大帽衫。”
張陶隱約覺得這個描述極其耳熟,可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竟然還繼續傻愣愣問:“那抓上了,娃娃去哪兒了?”
阮眠已經羞得想要把腦袋藏進桌洞裡了,顧孟平實在看不過眼,忽然抬肘,懟了懟張陶的胳膊肘,“張胖,你看那個女生,是你喜歡的類型不?”
一提女生,張陶注意力果然立刻被轉移了,頓時把什麼“抓娃娃”拋去了腦後。
阮眠長長出了口氣,又忍不住趴在桌上,側頭看薄硯,凶道:“誰,誰是小貓崽了!”
薄硯又笑了笑,一副心情極好的模樣,過了兩秒,他忽然伸出手,在阮眠鼻尖上輕點了一下,“小貓崽,我的。”
阮眠一滯,立刻就又埋下了腦袋。
片刻後,他自以為很隱蔽地,用剛剛被薄硯觸碰過的鼻尖,輕輕在胳膊上蹭了兩下。
就…燙燙的,像要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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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晚上七點半的大禮堂後台,熱鬨無比。
“小阮,薄哥,”社聯負責催場的男生推門進來,“你倆可以換衣服準備候場了,現在已經倒數第四個節目了。”
阮眠放下手中電吉他,應了聲“好”。
沒錯,他和薄硯在確認關係的當晚,就決定在校園開放日的展示晚會上,一起出個節目。
兩人簡單商量過後,就定下了節目內容——
一起演奏落日飛車的一首歌,也算落日飛車的出名曲了,歌名叫做My jinji。
阮眠剛上小學一年級,就有了酷哥意識,自己主動要求去學了電吉他,覺得會彈電吉他的男生很酷!
而薄硯竟然鋼琴和貝斯都會,鋼琴算是精通,貝斯雖然一般,不過隻練一首曲,倒也能拿的出手。
至於唱歌,兩人五音都在線,就更是沒什麼問題了。
於是簡單來講,就是阮眠和薄硯兩個人,就能算組了一個小樂隊。
他倆的節目被放在了倒數第二個,壓軸,現在確實該去換衣服候場了。
阮眠拎上自己的背包,和薄硯一起往換衣間走。
薄硯不經意往阮眠的背包瞥了一眼,就笑了一下,隨口問:“之前一直排練,沒想起來問你,包裡還裝了什麼,怎麼看起來這麼鼓?”
阮眠抱著包的手一頓,他不動聲色又加快了腳步,搖頭道:“沒…沒裝什麼,就是舞台服,你包裡不是也有嗎!”
薄硯拎著自己的包晃了兩下,“可我的包又沒這麼鼓。”
“我包小,”阮眠張口道,“不耐裝!”
說完這句,正好走到了換衣間旁,他就飛快伸手拉開門,飛快邁步走進去,又飛快關門落了鎖。
這一連串動作極快,一氣嗬成,薄硯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等他回過神來,都根本看不到阮眠的身影,眼前隻有一扇門了。
薄硯忍不住磨了磨牙,他屈指在門上叩了兩下,低聲問:“不讓我進去?”
阮眠毫不猶豫道:“不…不讓!”
“都是男朋友了,”薄硯趁換衣間沒其他人在,什麼話都敢說,“還不能一起換衣服麼?”
經他這將近一周的“考察”,薄硯發現了,隻要他提到“男朋友”三個字,阮眠就會頓時軟乎很多,好說話很多。
可這一次,阮眠卻一反常態地,再次毫不猶豫拒絕了他,“不能!”
丟出這兩個字,大概阮眠自己也覺察到了,自己態度太過強硬,於是頓了兩秒,他又小聲補上一句:“那什麼,我…我害羞!”
阮眠酷哥包袱重,鮮少有這麼坦誠的時候,薄硯竟一下被這句“我害羞”給震懵了,他喉結滾了滾,默念三聲“做個人”,才啞聲道:“那好,害羞,害羞我就先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