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1 / 2)

懸疑片導演 妄鴉 14185 字 3個月前

【重新拍攝已結束】

【您已回到正確時間點】

宗祈有一瞬間的恍惚。

等到這片刻怔愣過後,他第一時間回過神來。

麵前還是那間再熟悉不過的審訊室,玻璃窗,鐵柵欄,冷光燈。

隻不過十分鐘前他在玻璃窗後麵,這次他在玻璃窗外麵。

宗祈低頭看自己的手腕。

這裡空空如也,既沒有沉重的手銬,也沒有他拚命掙紮留下的紅色勒痕。

瞳孔上顯示的即興拍攝時間還剩14個小時10分鐘,僅僅隻是扣掉改變過去的十分鐘而已。

按照係統的意思,他現在已經回到了正確的時間點。

既然回來後沒有被指認為犯罪嫌疑人,這樣應該算成功了吧?

宗祈在心裡思忖著,冷不丁看到高沐推門而入。

“你好。”

這位女警官和宗祈記憶裡一樣公事公辦,仿佛他們曾經在審訊室裡的交談不過是一場幻覺。

宗祈仔細觀察著她的神色,終於得出一個結論。

重新拍攝可以改變一段時間內的過去。但是改變過去後,除了宗祈本人以外,其他人都不會有原先時間線的記憶。

“犯罪嫌疑人想見你,他說隻有見了你後才願意吐露具體作案過程。”

刑警大隊長高沐是本案的主負責人。

這樁案子案情相當惡劣,不過由於警察趕到前報案人就讓凶手失去行動能力,所以偵破速度也很快。雖然引起一些社會關注,但顯然民眾對未偵破的案件總比已偵破的案件更具熱情,輿論發展都還在可控範圍之內。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案子複盤後不僅是邏輯還是時間關係都解釋得清。但高沐整理證據的時候老有些心神不寧,思來想去總覺得有什麼被忽略的地方,於是便過來最後確認一遍。

問題還是出在犯罪嫌疑人身上。

他對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但是卻拒絕提供任何線索,作案過程和犯罪動機,這讓後期複盤受到極大阻礙。

“通常情況下我們不允許凶手和報案人私下見麵......”

說到這裡,高沐頓了一下。

顯然,她也知道宗祈不僅僅和嫌疑人見過麵,還把對方後腦勺敲了個頭破血流,堪稱勇猛。

“你可以直接拒絕凶手,他提出的本來就是無理請求,不用擔心會有什麼不好的後續影響,也不會影響我們的查案。”

沒想到的是,黑發青年爽快地答應了:“沒事,見一麵就見一麵吧,反正證據確鑿,死罪難逃。能幫到您是我的榮幸。”

疑惑於對方配合到有些殷勤的態度,高沐沒有多說。點了點頭後便示意對講機對麵的刑警將犯人帶進來。

陳宏義戴著手銬,被兩位全副武裝的刑警押送了進來。

他頭上纏繞著兩圈厚厚的繃帶,陰沉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看起來狼狽極了。

在場沒有人對他的傷勢發表任何意見,刑警們甚至對宗祈投來讚賞的目光。

陳宏義的指紋不知為何沒有錄入指紋庫,後來把人抓到後追蹤比對時卻和好幾樁近兩年發生的懸案切合上了。

所有人都沒想到他們竟然抓到個多次逃脫追捕,逍遙法外的連環殺手。

就算犯罪率高發,但連環殺手這種米國特有產物還是少之又少,放到海州都不多見。

如此窮凶極惡的犯人,說一句死有餘辜絕不為過,僅僅死刑都算便宜他了。

“你們出去,我要和他單獨談。談完後不管你們問我什麼問題,我都會如實相告。”

自打進來後,陳宏義陰鷙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玻璃窗對麵的黑發青年身上,沒有絲毫挪動的跡象。

鑒於犯人不僅被隔開在玻璃鐵窗背後,手上還戴著鐐銬,根本沒有作惡條件,高沐爽快地同意了他的條件,帶著刑警撤離了審訊室。

“砰——”

審訊室的大門關上了。

宗祈率先在原地伸了個懶腰:“說吧,找你爹什麼事?”

他看鐵窗對麵的人怎麼看怎麼不爽,後悔沒多給那臉上來幾拳。

儘管重拍後未來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拐彎。但宗祈依舊記得自己不久前被關在審訊室裡茫然又驚惶的心情。

莫名其妙被栽贓陷害,簡直就是無妄之災。

要是沒有這個神秘的恐怖片係統,他下半輩子指不定得在監獄裡為人頂罪,這如何不讓宗祈憤怒?

出乎意料的,陳宏義並沒有被他挑起火氣。

他用那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視線盯著玻璃窗對麵的青年,咧嘴笑了。

“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雖然陳宏義說的隱晦,但這句話裡真正要表達的意思,在場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是嗎?”

宗祈淡淡地道,“找了替罪羊,還想要讓替罪羊心甘情願?我怎麼不知道世界上有這麼好的事。不來找我倒算了,敢來找我,我就讓你們有去無回。”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頭......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招惹上了什麼。”

陳宏義冷笑著抓住鐵柵欄,從喉嚨深處吐出嘶啞難聽的呼氣,“好好享受最後這段無知的日子吧。”

“為了更偉大的事業,我的犧牲都是值得的。很快......你就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我等著。”

黑發青年懶得再理他,轉頭按下呼叫按鈕。

......

陳宏義被重新押了下去,臨走時猖狂的笑聲響徹半棟警局大樓。

不可否認,他的話給宗祈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那個隱藏在凶手背後的神秘組織究竟有多強大,沒有人比曾經切切實實領教過組織手段的宗祈更加清楚。

恐怕......他感受的還隻是組織露出海麵的冰山一角。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沒有在重拍後為凶手出頭,反倒任由宗祈將他送進監獄,全然一副放棄棄子的模樣。但宗祈也不會天真地以為對方就這樣放過自己......特彆是陳宏義在他麵前耀武揚威後。

他得趁早為自己做打算。

看到宗祈出來,高沐朝他點了點頭,什麼也沒問。

宗祈知道警察肯定有什麼特殊的手段能夠監聽審訊室裡他和凶手的對話,所以也沒主動開口。

不過高沐不問他,宗祈卻有事情想要問她。

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凶險,強大,致命。捏死他恐怕不比捏死一隻蟲子簡單多少。

宗祈不可能等對方設局,他必須事先堤防。

例行表達完感謝後,高沐正準備離開,卻沒想到被宗祈叫住。

“高隊長,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問您。”

麵對她疑惑的目光,黑發青年眨了眨眼睛,“我想問冒昧問一下......如果一樁有確鑿罪證,但是反推凶手邏輯和時間關係都不合常理的案子,您會怎麼處理?”

話音剛落,高沐銳利的視線就閃電般從警帽下刺出,周身氣勢陡然淩厲。

她的表情從平淡轉變成肉眼可見的冷凝,上下打量了宗祈,沒能從簡單側寫中得到什麼可疑信息後,這才緩緩開口。

“不好意思,這涉及到工作機密,無可奉告。”

宗祈連忙擺手,“我沒有彆的意思。”

他清楚高沐是他如今唯一的突破口,於是咬咬牙,“剛剛凶手和我透露了一些事情,主要內容是關於一個神秘組織......”

“凶手是那個組織的成員,還說我把他送進了監獄,組織的人絕對不會放過我。”

“神秘組織?”

高沐檢索著這段信息,沒想出頭緒。

她擰起眉心,手指無意識在空氣中敲動。

陳宏義口口聲聲宣稱自己沒錯,他隻是清除了社會渣滓,殺了該殺的人,為“更偉大的事業”服務,專業審問師懷疑他背後有指導作案的可能性,宗祈這麼說,倒是對上了。

“對。”

宗祈回憶重拍時凶手在洗手間裡和手機的對話:“我在凶案現場聽到了凶手和那個組織打電話,而且......他們似乎有一個銜尾蛇標記。”

他抬頭看了眼高沐的表情。可惜這位警官是表情控製的高手,根本看不出什麼來。

但是一提到銜尾蛇三個字,紮著馬尾的女警官瞳孔驟縮,臉色登時變得極為難看。

這是宗祈第二次在高沐臉上看到如此明顯的情緒波動。

他剛想繼續往下問,卻被高沐略微急促地打斷。

“——這不是你該參與的事。”

看著對方不容置喙的模樣,宗祈心知高沐這條路這下徹底沒戲了,不由得默默哀歎。